最终，他放下了枪，摆摆手示意舍拉走吧。他瘫倒在墙角坐下，毫不在意自己旁边就是一滩干掉的呕吐物，等着舍拉报警，自己被警察捉走。
“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地，舍拉没有走开，也没像其他人一样过来打他，而是在他附近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继续和他搭话。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说话。
“我叫舍拉，舍拉·罗德里格斯。别看我刚被你用枪指着，但我是个女巫，比你想得要厉害一点。你并没有想伤害我对吧，如果你真的想冲我开枪，我会感受到针扎一样的敌意。”
男孩的枪胡乱丢在身边，舍拉去拿时他也没有阻拦。枪里果然没有子弹，怎么用枪是娜塔莎教给舍拉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上。
“真的吗？”
也许是“女巫”这个词打动了男孩，也许是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抓住每一个机会。他瑟缩地看了舍拉一眼，飞快移开了眼神。
“真的，现在你愿意告诉我是谁在逼你这么做了吗？”
“不，没人逼我。是我自己……对不起，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枪你拿走吧。”
“那是谁打了你？”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舍拉听到了她这辈子听过的，最让她恶心的故事，比祖母们的黑弥撒还要恶心。
不久之前托尼·斯塔克发明了一种叫“绝境病毒”的app，只要下载就能拥有完美的身体。从残疾、病痛，到最细微的雀斑和皱纹，只需要轻点手机下载，立刻能从身体上消失。健康美丽，就像超模被精心保养，天天锻炼所拥有的身体一样，甚至重返青春。
准确讲是比年轻时更好的身体，大部分人从青春期开始就被各种外貌问题所困扰，就连啦啦队队长都要买化妆品修饰容貌。绝境病毒能让人变成最美的自己，头发和眼睛还是原来的颜色，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加上完美的体型和面容。
所有人都为这个app沸腾了，“斯塔克万岁”和“谢谢托尼”冲到了推特热门前十，还有不少人为这个三藩市限定app搬到了三藩市。世界各地都在拜托托尼，把app的适用范围从三藩市扩大到全球。
直到几周之前，这款免费app突然收费了，还是99美金24小时。
如果只是因为没钱被打回原形也没什么不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人们就发现贫富差距是可以写在脸上的。
最恶心的事发生了，他们开始把没钱购买绝境病毒的人当垃圾对待，嘲笑羞辱，偶尔还会升级成暴力事件。
西蒙长得本来就不好看，身材矮小，蒜头鼻小眼睛。他家条件并不好，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父亲独自抚养他，平时忙于生计和他没什么交流，不难想象自卑和内向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更差了。
和美丑一样，外向的人往往拥有更好的第一印象，舍拉可太知道这点了，她曾经是“内向”一词的标注。
西蒙昨天刚被几个买了绝境病毒的同校生奚落了一顿，他忍不住反抗，收获的是几下老拳。绝境病毒带来的完美身体自然包含肌肉力量的提升，西蒙不爱运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当他回家，父亲看见他这副德行又骂了他一顿。
“为什么不反抗？”
“我明明找过老师，你自己不反抗总指着别人救你吗？”
“过来小子，给我带路，我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西蒙没有带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父亲睡着再出来。在车间干了一天活之后，父亲总是很累，睡得很早。西蒙从抽屉里摸到□□，塞进背包里溜出家门。
如果他能有钱买到绝境病毒，只要一天，99美金就好。他不想一辈子是个废物，被人瞧不起……
“再次，对不起舍拉，对不起。”
“你该找点合法，不会伤害到别人的办法挣钱。但归根结底，问题在托尼·斯塔克。”
西蒙抬起头，舍拉的表情和语气看起来很熟悉，像母亲还活着时板起脸教训他的样子，看上去严厉又有几分亲切。
“我我我……我想这不是斯塔克先生的错，他是个天才。”
“每个人都有善恶两面，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的行为很明显在放大所有人恶劣的一面。他在给人分级别，你有钱，有绝境病毒就是上等人。划分好等级之后，就算他不动手，人们也会给自己的等级找点优越感。再加上会有像你这样的人，为了绝境病毒不惜伤害他人，我知道你枪里没子弹，可这改变不了你本质就是想勒索别人。我原谅你是因为你是个孩子，灵魂被破碎和混乱搞得一团糟。”
舍拉站了起来，在小巷子里，抬头看向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写着“STARK”几个大字的斯塔克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