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礼心中暗暗惊讶,这也能听出来?不过又想,总算可以在小道长面前露一手了,他从腰间取出玉制的鹰哨,长长短短吹了几声,一只黑白相间,俊美健硕的鹰隼俯冲而来。
它飞得很高,白果儿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有种强者审视强者的锐利:“海东青……你养的?”
“是我养的,它叫艾木克。”
白果儿眉一皱,鸟是好鸟,名字却不好听:“不如我给你算两卦,你把这鸟送我。”
刘延礼倒不是舍不得:“海东青凶猛难训,这一只还是顶聪明的,我养了那么多鹰,只有他寻到我在这儿,还来看看,不是我不愿意,恐怕要看有没有缘分。”
艾木克在二人头顶上空盘旋,白果儿往前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儿,回身朝那海东青的侧翼掷去,刚巧打下两根羽毛,刘延礼没来得及阻拦:“哎,道长何苦惹他。”
那鸟凶鸣了一声,朝白果儿袭来,刘延礼怕伤了他,挡在他身前,白果儿嫌他碍事,一手推开他,一手结上清印对着海东青的面门,鸟的动作慢了下来,白果儿转掌轻击它前脯,脖颈,又绕到它身后,扯了扯它的一对翅膀,最后又绕回来,弹了弹它的弯喙。
艾木克扑腾着,两翼扇起的风都有些迷人眼睛,明知道眼前的人很厉害,但它天性不懂退缩,依然抬起利爪猛地袭向她,白果儿旋身腾空,做出一招鹰式,将它踢开。当然用的力气不大,艾木克躲过攻击,升高远飞了一圈,一副实在拿她没办法,着急上火的样子。白果儿轻笑,朝他招手,然后抬起自己的胳膊,那俊雕没了脾气,先是乖乖站在她胳膊上,然后又一垫爪子,有点叛逆地站上她左肩。
刘延礼被他一套动作看得眼花缭乱,北契最厉害的训鹰师熬了许久才熬下的海东青,小道长这么几下就拿下了?
他又气又好笑,抬手指着艾木克:“你可真是……会挑人,看来是有缘的。哎,这么有缘,还不知如何称呼。”
“孙白。”
“小白道长,你算卦特别厉害吗?”
白果儿吹了声口哨,让艾木克飞走,看他飞远了继续往山下走:“你不是要找人,我帮你测个字吧,随便说个字。”
刘延礼想了一下:“那就,渊,深渊的渊。”
“水,至善至柔,是女孩儿。”
她说得很肯定,刘延礼点点头:“我妹妹。”
白果儿比划着字儿继续说:“水漩而不出为渊,她还活着,至于去向,天知地知,这是她安于现状,不想追溯过往的意思,她与亲人离散,和水有关,左右岸,如今有人依靠陪伴,上下分,你家在北她在南,外开内合,主,四方皆亲朋,但,终零落。”
刘延礼听得心里起起伏伏:“终零落,是什么意思?”
“身边没有亲朋好友,孤独的,一个人死去。”
刘延礼低垂着头:“所以我,还是应该找到她,是吗?”
“渊,乍一听,似缘,但终究不是,深岸亦是心墙,即便相逢也不会相知,你找不到的。”
“解一个字而已,也不会全然言中吧,小道长算的卦都很准吗?”
白果儿想说还没错过,却莫名起了恻隐之心,抬手把字儿又写了一遍:“你说,是先有的水,还是先有的岸?若能去水更多,岸更深的地方,便可化解了。不过和你说也没用。”
刘延礼闷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看来今日不宜求卦,不如我问些别的。”
“你问。”
“小白道长这么厉害,一定知道阎罗门吧,如果我想杀个人,很难杀的那种,不知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白果儿抬眉:“阎罗门我倒是不大清楚,太行一带门派山头太多,灵泉观隐匿其中,当知便知,不当知的也不过问。”
“那算卦能算出来吗?”
白果儿笑笑:“算卦必先起卦,起卦需有当事之人,凭空算能算出什么?不过我既然说了要送你两卦,就不会食言,你要杀的是什么人?吉凶祸福,我可帮你测上一测。”
刘延礼欲言又止,抬手含含糊糊地朝北边一指。白果儿不禁咂嘴:“上位者,北方玄武七宿,除南斗外皆暗淡,这是幽冥主困顿之象,北主命不长,你倒是不必着急。”
“我,我不是……”他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想辩驳两句又觉得没用,“是眼下的命不长,还是都不长?”
白果儿抬指掐算,扫了他一眼:“这可就是第三卦了,不过我也不小气,送你了。北主……呵,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两个半,有点意思,寿数嘛,都不算短吧,但也不长,不长不长。”
刘延礼也没有长命百岁的打算,只是不明白他说的两个半是什么意思,再问小白又不大愿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