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捡了枚石子扔进池子里:“没到时候罢了。你不该被他教得,需要依赖旁人才能活下去,玉山教授法术之前,会教五谷布织之术,你既然饿不死,就应该活得自我一点,做你想做的事。”
碧霞轻笑:“我在玉山才待了多久,不过是借学艺之名在那儿躲了几年是非。我的父亲不会让身边的孩子拥有太过坚毅的品质,女儿也不例外,人间帝王家,子强谋父的事情太多,他害怕的,我和三哥,从小连摔倒的机会都没有,我们这样的仙,得百世顺遂,否则一个跟头就能跌死了。你看我三哥不就摔死了嘛,我爹封印生灵符,是给我留条后路,他知道你的性格,有省事的法子绝不会浪费力气,神界正妻休不得,我必须爬上这个稳固的位置,以后才不会摔跟头。”
梁丘问她:“为何你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又把解除封印的办法告诉我?你因为什么而不安?”
杨瞒听到这里不禁好笑,梁丘啊梁丘,你究竟是笨呢,还是装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还要叫人家姑娘细细给你讲一遍呢。这一对儿倒有些痴男怨女的意思。
杨瞒听不下去,在碧霞书案上铺了纸提笔画画,声音这样轻柔的女孩儿,长相应该也是温柔可亲的,脸型应是鹅蛋偏圆,低眉顺眼,玲珑鼻,樱桃口,长发轻饰,爱穿桃色的衣衫,素纱裙,瘦瘦小小,摇不见足,良家女子,楚楚可怜,了无生趣。
玉女池边,碧霞笑了笑回梁丘的问话:“我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青玄帝君那么想要拉拢你,他的小女儿,听说是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仙姿卓越,你们这桩亲事要是成了,我还能在碧霞阁安稳度日吗?反正如果换作我是她,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养个女人在家里的,我不是寻常的散仙,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神仙,与其到那时候不知所措,不如我先站稳脚跟,我既生于斯,便该死于斯,不想离开。”
杨瞒听到这几句不禁有些赞许,忍不住点了点头,将画上美人的眉眼改得张扬了一些。
梁丘岂会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是要她自己明白讲出来,不再对两人的婚姻有什么期待:“也好,你我各取所需,彼此的歉意也能少些。”
碧霞回头看着他:“山图哥哥,能嫁给你,我很开心,但是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成亲以后,我们不要常常见面吧,我不想时刻提醒自己,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情。”
“好。”
杨瞒愣住了笔,竟然有些心疼起碧霞,一拂袖,把画上女子桃色的衣衫换成了青色,写了几个字就搁下笔走了,今天晚了,让她好好睡一觉,以后再看吧。
碧霞回屋时,看到书案上多了这么一副画,画上的女子和自己长得很像,但总觉得画里的人好看许多,笑意盈盈,神采飞扬,她青色的衣衫在画里迎风飘动,边上写了一句诗:
无风莫忘飞,尔是天边云。
字迹陌生得很,这是留给自己话吗?她很喜欢这幅画,便觉得留下这幅画的人应该没什么恶意,于是把画小心卷起来,唤人来问:“安然,我不在的时候,有谁来过吗?”
安然摇头:“没见着。”
来去无踪,也不知是哪位仙家,能把自己画出来,应该是认识的吧,起码是见过的,她心中有了一个疙瘩,但无从细想,便就睡下。自父亲去世后,稀奇古怪的仙家见多了,阴阳怪调的话也听多了,她已经学会不去仔细思考这些事情,她还得在神界生存下去,往事能随风去,便不要随风来吧。
只是这留画的究竟是谁呢?又要同自己说什么?
第102章 动情伤心
泰山的夜景的确不错,夏夜星河如海,华丽璀璨,黑茫茫的天地连着山线树影,风吹草动,沙沙作响,杨瞒躺在天柱峰顶上,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握着酒壶,嘴里哼着小调:“危~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那天上的人儿。”
“你怕惊着谁?来看新娘子的,怎么没见着就躲这儿了?”
杨瞒循声抬头瞥了一眼,梁丘站在风口,看来早已晓得自己在这儿:“怕惊了太白先生,来问我讨酒喝。”
梁丘走过来坐在她边上,拿起她的酒壶:“我尝尝什么好酒,这样舍不得。”仰头喝了一口,惊讶又疑惑,“水?”
“嗯,我戒酒了。”
梁丘眉头一皱:“又被你姐夫教训了?”
“没有,他哪儿管到这么宽。”
“有事儿?”
“没事儿。”
梁丘叹息:“唉,偏偏今儿我想喝口酒,你就晚点戒呢。”
杨瞒摇头:“我以茶代酒陪你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