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轻声道：“姒女。”
他只觉得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炙热地仿佛能将他的脏腑一并灼烧。
冬日的寒气从窗缝中钻入屋内，却半点无法平复他逐渐焦躁的心情。少年死死攥着姜凝的手腕，似乎忘记了自己掌下用着多少的力气。
嫩白的皮肉很快便红了一片，姜凝却不为所觉地眨了眨眼，她觉得少年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道：“怎么了？你不要糖葫芦？”
季淮仰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双眼由最开始的酸涩变得有些微红。他望着她的脸，突然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手上猛然用力。
姜凝措不及防被他一拉，身子不稳，倾身朝前倒去。
周清圆正跪坐在矮桌边，全神贯注地对付一块清蒸鲈鱼。
身边一声闷响，青年呆呆地愣在原地，木箸间夹着的鱼肉“啪嗒”一声落回了碗中。
周清圆木讷地转过头，只见姜凝被季淮按在地上，长发凌乱地散了一地。
她眼中迅速闪过了一抹疑惑，随后怔怔地对上了少年的眸子：“你……”
季淮跪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接过她手中那串糖葫芦，递到她唇边。
姜凝垂眸看着那串晶莹剔透的糖串，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是否应该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先把这玩意儿囫囵一吞了事。
她躺在席间思考了半天，余光中只见季淮的目光仍落在她脸上，却半分动作没有。
姜凝心中微微叹气，心道，现在的孩子真叫人琢磨不透。便索性不再多想，侧过脸去咬那颗抵在她唇边的山楂。
季淮的手却突然朝后撤了些，他低头望着姜凝脸上那疑惑中又带着些懊恼的神情，突然笑开了。
“江光莹。你好像又骗了我一次。”
“——吱呀。”
隔间木门又被拉开，店小二谦恭地说道：“客人，您这边还有一道……”
店小二愣在了门外。
隔间中，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倾身半压在衣衫不整的公子身上，偏过头，朝他露出了一抹阴恻恻的笑。
店小二冷汗顿时如瀑而下，下意识抬手，“啪”地一声将木门合拢了。
店小二：……
第20章 转世机缘 二
◎“不要告诉它们，我死于北冥。”◎
江光莹……
姜凝闻言突然笑了，微微支起身，伸手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装瞎：“说什么呢？听不懂。”
季淮的眸光沉沉，又一把将姜凝按回席间，脸色冷得有几分刻意，瞧着并不像是真的生气。少年手中的糖串又在姜凝唇边晃了晃，红彤彤油亮亮的果子，十分引人注目。
姜凝垂眸看了那果子两眼，任少年按着自己，眸中的笑意已带了几分宠溺和无奈。她手腕在少年的掌心动了动，嘴上却仍犟得很：“不是吧？就为了根糖葫芦……你确定要把我搞成这样？”
季淮目光落回姜凝的手腕，果然已红了一大片。她皮肉细白，因此红痕和指印看着更为惊心，仿佛遭受过粗暴的蹂|躏。
季淮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模样，手上倒是微微泄了力，低声道：“张嘴。”
姜凝含笑依言，唇间果然一凉，抵上山楂薄脆的糖衣。她对上季淮的目光，贝齿微动，舌尖轻卷，从善如流地将那颗山楂含入口中。
季淮那双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凝殷红的双唇，待她缓缓将山楂咽了下去，问道：“好吃吗？”
姜凝早就没有味觉，对于吃的向来是淡淡的。不过偶尔喜欢买些色泽香艳的食物，才勉强能唤起一点过去用膳时的记忆。
糖山楂嘛，还算对她胃口。
于是姜凝点了点头，诚恳点评：“不错。”
季淮又将糖串往前挪了些许，第二颗山楂抵上姜凝的唇侧，他笑得十分乖巧：“继续。”
姜凝哽了一瞬，对上季淮的双眼，面无表情地依言咬下第二颗山楂，按部就班地嚼了几口，蹙眉道：“不吃了，有核。”
季淮闻言松了那锢着她腕子的手，身子却仍半压在她身上，半点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姜凝眼睁睁地看着季淮将手递到她唇边，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吐这儿，”季淮说，“你接着吃。江、光、莹。”
这小子真挺记仇。姜凝感觉自己的耐心要到极限了——养娃怎么那么难！
于是两人就着这极其别扭的姿势，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投喂，一个人生不如死地吞咽，十分勉强地吃光了一串山楂。
姜凝舌尖抵着最后两粒山楂核，抬眸对上了季淮的杏眼，侧身吐进了桌上的骨碟中。
她转过脸，道：“吃完了。”——你小子还想怎样？
季淮擦了擦手，又拿起一串糖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