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嗤笑,“后院的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二位长辈回去好生歇着吧。”
等到寇金和小林氏被半推着回了屋,桌子上的气氛总算好了许多。
林瘸子夫妇二人早就回房躺着了,林夏环顾四周,“雨不停,那几个人怕是要一直住这儿了,这几日把仓房、库房锁好,给我盯紧那几个人。”
阴雨连绵,半个时辰后寇元宝二人被拎了回来,雨水滴答滴答的,二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听懂了吗?”林夏蹲到二人身前问道。
“……听……听懂了。”两个人的声音低不可闻。
“在我家就得按我家的规矩来,颐指气使的姿态通通给我收起来,行了回去吧,回头会有驱寒的汤药送过去。”
“忍忍算了,这样的人,生就一颗拖人下水的心,帮忙是半点指望不上,可要坏你的事却是抬抬手,记恨上你便不好了。”篱落无奈。
“从家里的日子过得好起来那一刻,林家便已经是我那好叔叔的眼中钉肉中刺,忍着恶心自己做什么,有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林夏笑着回头,“良药苦口利于病。”
“……难怪我爷爷总夸你不怕事。”篱落嘟囔着。
“终于要跟我说周叔的事了?”
“……爷爷能有什么事啊。”篱落垂着头,神色黯然,没再说话。
整个清水镇都如同浸在水里一般,白茫茫一片,县城石板路的排水做得好,倒是没被淹了,依稀能看到两旁的人家在把院子里的积水往出倾倒。
城东,段宅。
枝头上的繁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层层叠叠,整个院子仿佛繁花扑就,潮湿的泥土的味道裹杂着淡淡的花香萦绕在整间段宅。
屋匾上书“致远”二字,门口的铃铛叮铃作响,屋子里纱幔低垂,地上层层叠叠的淡色厚实皮毛,巧夺天工的拔步床上锦被整整齐齐的放着,香炉袅袅,散着淡淡的幽香。
“少爷,林夏就在那大河村,她若知道少爷来了必是极开心的。”秋明站在一旁研墨。
段曦熙静静的站在桌上,描摹手里的寒梅图,“她为何开心。”
秋明讶然,“她心仪……她以前对少爷多好,想少爷所想,忧少爷所忧,为少爷能多用几口饭,更是绞尽脑汁。”
“……我已是赵段氏,不是段曦熙了。”
“少爷……少爷不打算见她了?”秋明急道,“少爷已经与那赵家和离了啊!”
“那又如何?世人最重男子贞洁,残花败柳,何来颜面寻她?你下去吧。”段曦熙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被打落枝头的海棠花,满心苦涩。
秋明欲言又止,往院外走去,狂风怒号,大雨被吹到廊下沾湿衣物,秋明浑然不觉,叫住院子里两个小厮。
“出门往东走大约四里地有个茶棚,待雨停了便去,带一个叫林氏的男子回来,就说昨日的茶点不错,段府有赏。”
“我记下了,一定把这事办好了。”
“嗯,初来乍到,凡事低调,不可张扬。”
“是。”
“你家少爷已是一颗心系在人家身上,偏偏又怕人嫌弃,明朝明朝又明朝,迟早把自己耗个油尽灯枯!小秋明,必要时行非常手段,你家少爷的后半辈子靠你了,别说我没教你。”
穆烟暝的话秋明记得清楚,秋明咬咬牙,这事拖不得。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日,第二日晚林夏一家已经不敢睡了,生怕晚上有变,硬生生挨到天亮,雨势终于小了一些,待到正午,已剩下毛毛细雨,蛰伏的翻滚的墨色乌云心有不甘,逐渐平息。
“不下了?”
林丰收伸出一只手,屋檐上硕大的雨珠打下来,冰凉的触感下,她总算确定了不是在做梦。
“林夏林夏”,急匆匆的拍门声响起,“雨停了,快出来啊!”
“知道了。”暗哑的声音响起,林夏无可奈何的爬起身,一夜未睡,天亮时才微微小憩一会儿,梦境却是古怪荒诞,林夏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
太阳出来了,潮湿腐朽的世界终于活过来了,汹涌的河水开始慢慢退去,待到傍晚,山下的水已经只淹到膝盖了,不少人赶忙淌着回家,想趁机抢先留下些东西。
寇金一家、林丰收也赶着回去了。
林瘸子行动不便,依旧留在林夏家,此时期期艾艾的似是有话要说。
“林姨有话直说便是。”
“我是想替丰收提个亲。”林瘸子的夫郎站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孩子忒笨又闷得慌,啥都不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晓得,只这几日一看,原来已是有心仪之人了,福哥儿生的俊做事又麻利,我也喜欢的紧,眼下是想问个八字,若是相合,待我们回了家,便托媒人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