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硬是把自己从睡意中拔了出来,强行坐了起来,“……知道了爹。”
见云安还是没有动静,林氏做贼一样走到林夏身边,“闺女,快告诉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怎么咱刚来连关,容城就打仗了呢?”
“啊……我在府城干活儿的时候结识了不少人,他们说的,我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林夏彻底清醒了,看着林氏疑惑的眼神,“主要还是我娘在天之灵保佑咱们,要不然怎么冥冥之中咱们总是跑的恰到好处呢?”
林氏恍然,“我说怎么路上的时候老梦见你娘,原来是想提示我,瞧我这脑子,唉……”说着,便叹了口气出去了。
林夏再次栽倒在床上,容城的土炕用砖石盘成,而且做得极大,睡四五个人不在话下,林夏铺了三层褥子,总算没那么硬。
鸟声清脆,悠扬悦耳,带着婉转的曲调,林犀睡得很香,相比之下,云安的呼吸声轻不可闻,起身迈出房门,院子里,玄青和大黄正懒洋洋的卧着,见林夏出来,“汪”了一声,又自顾自的睡去了,他们一行连人带狗一路上都累惨了,眼下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大家脑子里的弦骤然松了下来。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巷子里有行走的商贩叫卖的声音、左邻右舍隐隐传来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碧蓝的天空高远,云朵几乎不见,林夏长舒一口气,感觉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你们新搬来的撒?”带着些口音和轻度的鼻音,来人是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身形纤细,穿着深蓝色长褂,站在门口有些好奇的张望着,却没有进来的意思。
说着,男人指了指院子的另一边,“我妻家姓霍,就住在你家隔壁,你们是从啥子地方来的哎?瞧着生的一个比一个水灵。”
“小地方出来的,说出来怕是都没听过。”林夏笑着应和。
“那你有啥子事都可以问我……我妻主,我们在这儿可是住了不少时候了,这南来北往的,就没我们不晓得的事,话说你这院子整的是真不错,花了不少银两吧。”
林夏但笑不语,她大概知道自己未来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嗨,咱这城里多的是那爱吹得,欺负你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识,你早些问我,也不用花许多冤枉钱……”
男人滔滔不绝,原本瑟缩的模样消失不见,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玄青幽幽的盯着这边,似乎就等着林夏一声令下上前咬上一口。
大黄显然没有好耐心,“汪”的一声,把正眉飞色舞的讲述生活的霍氏狠狠吓了一跳,“你……你家怎么养了这么大两条狗,天爷呀,这得吃多少粮食。”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快成嘟囔了。
“我们家的狗……也是小地方出来的,自小在原野里抓猎物,是吃生肉养大的,不费多少粮食。”林夏笑着说道,十足一个初来乍到的好邻居模样。
干净的院子,整洁的窗纸,满满当当的库房,这家人日子大约不错,只不晓得是做什么的。霍氏艰难的吞咽下口水,把迈进院子里的脚又收了回去,心想这家人怕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哪里像是小地方出来的。
“谁啊?”屋子里走出一个瞧着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霍氏看的呆住了。
这男人生的实在好看,而且瞧着比府城的少爷都金贵,浑身上下满是好日子娇养出来的松弛和满足。
相差十岁,瞧着却像是两代人,原本想要来炫耀顺便打听情况的霍氏突然莫名的生气。
他从村里嫁到了城里,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人们羡慕的对象,如今却莫名的自卑起来,尤其方才瞧着很有距离感的女子笑着迎了上去,那种互相信任毫无保留的托付,是他十多年都不曾拥有过的。
霍氏不懂那些大道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是邻居,许是好奇,过来瞧瞧。”
“咱们这巷子以后有的热闹喽。”林夏笑了笑,没怎么在意。
“呀,正好你们醒了,快去吧,进安她们都过去了,我跟亲家一起烧些水,下午咱们都好好洗洗。”
“胖娃刚睡下,爹你们也回去睡吧,有动静玄青大黄叫你们。”
“我特地回来看孙子的”,林氏瞪了林夏一眼,“你这当娘的心可真大,一会儿抱到我屋里睡就是,我的乖孙呦,晚上跟爷爷一起睡好不好啊。”
说着,林氏转身进屋去了,身后的云氏茫然的左右看看,也跟着进去了。
林夏一行人租的房子都在一条小巷,但大多数人并不相邻,林夏家东面是方才经过的霍氏,西面则是篱落家,篱落租的房子是最小的,只两间正屋和几个草棚,但她和周叔两个人住却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