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胜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天字头第一号杀手,白牡丹?”
“正是,我们就是被那女人一路赶到了这里。”
赵普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要是白牡丹也到了襄阳……”然后,他强行拗了一张笑脸,“两位不用担心,家师马上就回来了。”这话与其是对周问鹤他们说的,倒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但是几人的师父还是音讯全无,赵普胜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焦急。项奴儿和欧普祥看到自然是大惑不解。赵普胜用最克制的方法告诉两人,白牡丹可能已经到了襄阳,甚至可能很快就要造访府上。两个人却全无反应,项奴儿反问了一句:“还真有白牡丹这个人啊?”欧普祥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在他眼里,天下没有人是他师父的对手。
赵普胜却说什么也乐观不起来,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几乎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就连猫三也被带得紧张起来了,只有周问鹤还算冷静,不停两人中间来回劝解。
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响。“一次鸣钟了。”赵普胜语气里满是焦急,“三次鸣钟后街面上就要宵禁了。”
欧普祥沉默不语,只是吩咐下人上菜。现在堂上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似乎欧项两人也被这压抑感染了。酒菜很快备齐,五人分宾主落座,另空了两个位子,给还没回来的师徒两人。
赵普胜一开始还跟猫三谈笑两句,但是几句客套后就没了这个兴致,众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情况下闷头吃着饭,这一桌好菜现在早已味同嚼蜡。周问鹤是所有人里最放松的,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享用一下如今的襄阳菜。他之前就发现,现今的人饮食习惯与过去大相径庭,比如说,他们不再吃雕胡饭,反倒故意让菰米染病,摘下病变肿大的茎部,美其名曰“茭白。”此外,道人出生的时代,人们习惯于把茄子叫做“昆仑紫瓜”,但是现在的人,却喜欢吃一种变异的白色茄子。
正在一边吃,一边琢磨,外面响起了第二阵钟声。赵普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但是他展现出了身为大师兄的沉着,他一面笑着安慰两位师弟,一面向两个客人介绍起襄阳的风土人情。
天色现在已经彻底黑了,墙外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渐渐冷清了下来,沿街叫卖的人都已纷纷回家,如今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听的话,院子外就像是一座空城。
接着,很快就响了第三阵鼓,猫三“噌”一声站了起来:“我去找他。”显然她当下心里满是内疚。项欧两人急忙好言相劝,无奈这丫头已经上了脾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三阵鼓已经敲了,外面已经清街了。”赵普胜也耐着性子劝解,但是看猫三的势头,好像完全没把王法放进眼里。就在几人拉扯的关头,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这么热闹啊。”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父!”几个弟子看表情都是如释重负。
一边的猫三这才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彭和尚!彭大师!你吓死我了!”
第118章 第七章第十七节【彭和
从门外依次进来了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瘦子,一个行商打扮的年轻人,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和尚。这和尚身材魁梧,手脚修长,皮肤泛着蜡黄,恍若一尊铜人。看来是个外家功夫的绝顶好手。他的骨节粗大,似乎有横练的根底,但是观其气色,早已是融会贯通的境界。他稍嫌清癯的脸看上去饱经风霜,却难掩眉宇间的野心与霸气。周问鹤忽然心头一紧,这个和尚看上去不像本分人。
“师父,宵禁了,你是如何进城的?”项奴儿一脸崇拜地问。
“以为师的武功,宵禁能奈何我吗?”彭和尚哈哈大笑。
“少吹牛了。”行商白了他一样,“说实话吧秃驴。”
彭和尚这才老大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铜牌,众人凑上去看,只见这铜牌呈圆形,顶端有两片叶子装饰,上铸“宣慰使司都元帅府”几个字,左右还分别铸刻着“公务急速”、“持此夜行”和“玄子十号”的铭文。
一群人又回到桌前,彭和尚指着行商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当初在沔阳的旧相识,张……”话音未落,行商却抢着说:“就叫我老张吧。”彭和尚一众弟子也不见外,纷纷上前施礼。周问鹤看这情景,便已明白,这些人似乎都沾着□□干系,相互之间少通真名。再仔细看这位行商,他虽然要别人叫他老张,却只有三十不到的岁数。他与人说话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颇有几分率真可爱,只是,他虽然面貌和善,眼神里却藏着老辣机警。最让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一张方口和一对大耳,各中藏着刚猛的之气。此人若是与人相斗,定也是悍勇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