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孟家栋被批捕,钟离书问仇嵘要不要再见孟家栋一面,仇嵘拒绝了。他和那个男人没什么想说的。头狼之争时他咬断了对方的小腿骨,孟家栋至今还是坡脚,见着他就目露怨恨,像是要把他剥皮抽筋。
仇嵘又在墓前坐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起身道:“我先走了。爸,哥,你俩的花下次一定带。”
早上仇嵘临时起意来墓园,路过花店没有菊花,就要了一束妈妈最喜欢的风信子和郁金香,相信只要妈妈开心,爸爸和哥哥也不会在意这个。
仇嵘起身,忽然听到身后的石阶上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三束巨大的菊花入目。
仇嵘:“……?”
三束花完全遮住了抱着它们的人,那人看不清路,曲里拐弯地走到了仇嵘面前。
一撮卷毛从花后翘了起来。
仇嵘接过一束对方手里的花,恢复视线的小卷毛惊讶道:“老大?”
……
孟柏川也听说了孟家栋被捕的事,他去看了,远远地注视着那个头发近乎全白的男人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被人拷走。
“大喜的日子,我想着让老大您的父母和哥哥也高兴高兴。”孟柏川摆好三束巨大的花,拜了拜,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
仇嵘看他,抬手揉了把孟柏川的卷毛,说道:“正好,我没给我爸和我哥买花,谢了。”
孟柏川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老大!”
仇嵘能猜到孟柏川为什么会来给自己的家人送花。
大概是出于某种莫须有的愧疚。
孟柏川憎恶孟家人,也憎恶孟家人用偷来的族长之位作威作福。
可他自己也姓孟,也曾在仇嵘家的别墅里住过。
孟家没有人对顾家道歉,孟柏川想,自己应该来送上一束花。
孟柏川的父亲是孟家栋的亲弟弟,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年轻时凭借着花言巧语,骗的一个普通人类小姑娘和他生下了孟柏川。
直到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头小狼,孟柏川的母亲才明白过来自己爱上了一个多不负责任的男人。
因为生育,孟柏川的母亲身材严重走样,容貌也大不如前。孟父很快厌倦了家里憔悴的妻子和哭个不停的孩子,跑去外面花天酒地。
孟母想过要离婚,但孟柏川是狼人,一旦离婚,只能交由父亲抚养。看着在地上追着网球跑的活泼小狼崽,孟母狠不下心。
时间来到孟柏川六岁,孟父在外寻欢作乐时意外身亡,孟母不仅要一个人养孩子,还要还孟父瞒着她欠下的外债。
连续几年不分昼夜地工作,为了赶时间应付了事地吃饭,没多久,孟母查出了胃癌。
家里的欠债刚还清,余下的钱很少,治疗一拖再拖,最终孟柏川的母亲也离开了他。
幼年期的狼崽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形态,按照规定,孟柏川被他的大伯,也就是孟家栋领养。
显然,孟家栋不可能对孟柏川有多上心。
孟柏川在孟家饥一顿饱一顿,小小年纪学会了去网吧帮人打游戏赚钱。
还不清的外债,看不起病的母亲,吃不饱饭的童年……正是这些造就了孟柏川如今对钱的过分在意。
“……老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停车场距离仇嵘家人的墓碑有一段距离,孟柏川背着手,摇摇晃晃地和仇嵘一起散着步下山。
“你问。”
“就是,三年前你为什么愿意送我去青训营?”孟柏川低头数着延绵而下的石阶,有点好奇、又有点紧张会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仇嵘慢着孟柏川一步,他垂眼瞧见了孟柏川身后勾在一起扭动的手指。
临近正午,太阳高悬在天空,树荫打在石阶上,知了不知藏在哪儿充满了活力地叫唤。
仇嵘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说道:“因为你还很年轻,也很有天赋。”
三年前仇嵘打残了孟家栋,再找上孟家时是孟柏川给他开的门。
后来阮斯佳提起孟家有个快要被退学的养子。
仇嵘跟着阮斯佳去网吧,就看到了抱着泡面桶吸溜,满口和谐用语的孟柏川。
从小在网吧里混大,很难不沾染一些坏习惯。
那会儿的孟柏川和阮斯佳还在读高中,是同班同学。孟柏川蹲网吧里做陪玩,搞直播,一个月能赚不少钱,这钱赚着赚着,就让他对学习彻底丧失兴趣,一心只想搞钱。
“这么喜欢游戏怎么不去打职业?”仇嵘问他。
孟柏川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没钱。青训生月薪太低了,不够用。”
实际上孟柏川像仓鼠热衷于囤粮一样,已经攒下了不少钱。
出于对仇嵘的崇拜,孟柏川耐心地听了仇嵘讲那些老生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