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番外(49)

纪榛随兄长站在城墙上为蒋蕴玉送行。

赤金铁蹄哒哒前行,蒋蕴玉手拉缰绳,回头遥望高城之上的纪榛。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纪榛知蒋蕴玉眼神极好,郑重地无声道:“活着回来。”

蒋蕴玉朝他高高地扬了扬眉头,回身抬手握拳,大喝:“飞骑军何在?”

回应声震耳欲聋,“我等在。”

“斩匈奴,除鞑靼,抛头颅,洒热血,飞骑军视死如归。”

蒋蕴玉一挥马鞭,在浩浩的起誓声中跃出城门,不留余影。

纪榛心中震动,趴在高墙上大喊:“蒋蕴玉,活着回来,定要活着回来.....”

他喊得声嘶力竭,直到兄长唤他才恍惚回神。

纪决握住他的手腕抬起,将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

“蕴玉托我给你的。”

纪榛看一眼浩荡大军的末端,缓缓地打开木盒。

一支折断的箭头倒映进纪榛的眼里。

他猛然望向城门,如鲠在喉,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千言万语,祝君凯旋。

纪榛将木盒收好,与兄长一同下了城墙,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纤瘦身影,高声唤:“小茉莉。”

三两步跑上前,“你也来为蒋蕴玉送行吗?”

小茉莉颔首,又朝纪决恭敬行礼,说:“正要回去呢。”

纪榛想到前阵子二人还在黄莺楼议论蒋蕴玉被参一事,那时觉着对方是皇亲国戚不以为意,却未曾料到短短两月竟有如此变故,皆很是惘然。

“蒋蕴玉文韬武略,想必定能班师回朝。”纪榛见小茉莉面带忧愁,既是宽慰对方,亦是安慰自己。

他本想跟小茉莉回黄莺楼,可兄长还在候着他,便道:“我得走了,有什么事就传话到沈府。”

小茉莉说好,笑送纪榛奔向兄长。

纪决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上马前问纪榛,“你与他相识多年了罢?”

纪榛笑吟吟点头,“七年了。”

纪决透过珠帘,瘦弱的身影已没入街巷。他收回目光,“启程。”

纪榛还在回兄长的话,“小茉莉出身虽不高,但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他不比任何人差。这些年他对我极好,小曲唱得也可好听了.....”

“如此,自然是好。”

暴雨终至,哗哗打落一地红果实。

朝堂里风急浪高,局势水深火热,边境处厮杀不断,大军浴血奋战。

处处刀光血影,潮鸣电掣。

蒋蕴玉出征后以五千精兵抵挡三万蛮奴攻势,连连传来捷报。

最新准信传到纪榛耳朵里时他正在院子里架好的秋千上惬意地吃着青果。

“公子,公子,大好事!”吉安边喊着边冲进院内,气喘吁吁,“蒋小将军,小将军.....”

纪榛蹦下来站稳,“慢慢说。”

“蒋小将军成功击退匈奴,保住了城池,京都人人都在夸小将军骁勇善战,是天降神兵,乃大衡朝之福呢!”

纪榛心花怒放,高兴得兜了两圈,又听得吉安道:“不过听说小将军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

“你说话怎么学人大喘气呢?”纪榛抓了颗荔枝丢给吉安,自言自语,“话本里说了,刀剑无眼,打战难免会负伤,蒋蕴玉吉人天相,应当无事。”

他又坐到秋千上晃荡着。

夏去秋来,在这倒海翻江的京都,唯有沈府的主院风雨不透,得片刻安宁。

这是纪榛嫁到沈府后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福禄楼那夜过后,沈雁清不再与他分房而寝,虽对他一贯冷淡,也总得他主动靠近对方才会正眼看他,却少了许多冷嘲热讽。而与他同一屋檐下的沈母亦不再罚他跪祠堂,不再提香火之事。

仅是如此,就足够叫纪榛心满意足。

他偶尔午后做美梦,梦中那些曾嘲讽他没有自知之明的子弟皆向他致歉,夸他是这天底下和沈雁清最般配之人,就连京都百姓也皆道他与沈雁清是神仙眷侣,乃佳偶天成。

纪榛常常做着梦做着梦就笑醒。

连梦中都更爱慕沈雁清一分。

秋日杲杲,纪榛趴在院里的石桌酣睡,许是风来,竟将他原先的美梦吹碎。

梦里的沈雁清面色冷寂,无论他如何靠近都无法触碰。他心慌意乱,哭着求沈雁清抱抱他,可沈雁清伸出了双臂,却是将他推下万丈悬崖。

“你不配。”

纪榛猛然惊醒,冷汗淋漓,仿佛又回到了与沈雁清初成婚时受尽世人嘲讽之际。

好在只是噩梦而已。

他捂住胸腔里疯狂跳动的不安心脏,许久才得以平静。

吉安小跑而来,替他穿上洁白的披袄,“公子,起风了,进屋睡吧。”

纪榛怔怔坐着不动,少刻,等来了下朝的沈雁清。他急于从噩梦里剥离出来,南燕归巢一般扑进沈雁清的怀里,闻见对方身上熟悉的清香,终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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