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面上神色稍缓,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抬手做出一串手势。
她并非先天失语。
父亲病故后,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娘亲常将各色的男人带回家中,每当这时,她便会被关入柴房。
漆黑的柴房逼仄而压抑,屋内的湿浊和腐朽气息如同魍魉般侵蚀着她。
起初,年幼的桃华常常因此而啼哭不止,娘亲担心她的哭喊声会扫了恩客的兴致,便出手责打,腕口粗的棍棒落在身上,直到她不再出声。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久不曾言语,她几乎快要忘了该如何发声。
儿时不幸的境遇也成了一道横陈在她命里的疤,一生不得弥合,所幸无人触碰。
李无言抱着初五走到桃华身边,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转述给两人:“桃华姐说是她失礼在先,尚未问清来意便拔剑相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说话间,初五又哭闹起来。
齐亓从袖中摸出那只木质的小拨浪鼓,举到他面前轻轻摇动。
听见响声,初五立刻歪着头寻找,一双黑溜溜的圆眼莹莹扑闪。
--------------------
这章之后应该还会再微改一下,写的时候有点急(/(°∞°)。)
叆叇ài dài
第三十八章 怒火
齐亓躬身凑到他眼前,又摇动了几下拨浪鼓,随后将它递给李无言,道:“李姑娘,这只小鼓给你,用这个逗小初五玩吧。”
李无言接过那只拨浪鼓,拿在手中轻轻摇响,可初五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齐亓身上,并不为拨浪鼓所动。
一大一小两个人相看了半晌,初五忽然将一只肉乎乎的小胖手伸向齐亓,似乎是要去摸他右手上所佩戴着的护臂。
生怕手上戴的这只“硬家伙”会伤着他,齐亓只得将手僵硬地举到他面前,便不敢再动弹半分。
初五好奇地扭着身子,小手软软地握住护臂的指节,嘟着嘴,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着些什么,两道浅浅的小短眉毛也笑的弯了,而后便顺势攀着护臂往齐亓身上爬去。
收养初五的这段日子,从不见他对谁有过如此的“青睐”,李无言便将他往齐亓手中送了送,道:“齐公子,初五他好像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抱抱他?”
“真的可以抱么?”齐亓嘴上虽是这样问着,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将糯米糕似的小家伙轻柔地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抱着初五,他从未抱过这般小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思索片刻后,便学着李无言方才的样子,抬手比划出一只小兔子逗他。
小家伙躺在齐亓的臂弯里,一直抬头瞅着他笑。
抱了一会儿,初时的紧张顾虑堪堪散去,齐亓自顾自地柔声对他说起了话:“初五……初五,你为什么叫初五?”
他眉眼间满是慈柔,当真像极了初为人父时的样子。
“嗯……齐公子,桃华姐说初五还小,尚未学会说话,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啊,也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乔珩一向喜欢孩子,但此刻瞧见初五黏着齐亓,却不知怎的莫名吃起了飞醋,“亭砚,让李姑娘抱着吧,待会儿该带他去哺乳了。”
李无言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奶娘还没来呢……”
齐亓侧头瞄了乔珩一眼,不禁笑着打趣他道:“李姑娘,咱们乔大人这是吃小初五的醋了。”
“啊?”李无言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乔珩,只见他面色实在有些难看,复又指了指齐亓怀中的初五,而那小家伙正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随即憋笑道:“乔大人,你不会真的连小孩儿的醋都要吃吧?”
“……”
乔珩像是被人揭了老底似的,沉着脸微微侧身看向一旁。
见状,李无言再绷不住了,她将这两个月来从桃华那耳濡目染来的端庄仪态一股脑儿地抛在了脑后,捧腹大笑道:“哈哈哈,乔大人,你真的吃初五的醋了!他可还是个孩子啊!哈哈……”
她这话一说出口,乔珩的脸色更黑了。
一旁的桃华赶忙伸手轻扯住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
李无言瞬间敛住笑,理了理衣襟,而后立马将话锋生硬地一转,道:“咳,方才齐公子问起初五为什么要叫初五,之所以给他起了这个名字,那是因为我和桃华姐是在上个月初五的夜里,于三春堂门前捡到他的。”
闻言,齐亓想起母亲曾对自己提及过“齐亓”这个名字的由来,于是笑笑,道:“这名字起的……真是同我的一样随意。”
这时,外间的门被大力地叩响,奶娘姗姗迟来。
“小初五,先随奶娘去喝奶吧。”明知那小家伙尚且听不懂什么,齐亓还是犯了一众大人常有的毛病,边说边将他抱到奶娘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