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城里来了个默姑娘,她一出现就剿灭了十七匪首,又杀了太守,极受琅城百姓拥护。”说到默姑娘,瘸腿掌柜眼中竟流露出几分崇敬之色,“她得知了我的事儿,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权当让我赎罪,让我以后安生过日子不许再作恶,否则必不会轻饶我。”
听到这,凌世新还是没听到想知道的东西,他突然间失态的扯住掌柜的衣襟,低吼道:“所以呢,她在哪?”
桌子被他猛的起身撞得移了位置,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摔了个粉碎。
齐亓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有些诧异的正要拉开他,却被霍晁古一下挡住了。
第十九章 换装
霍晁古幽幽的开口道:“齐公子身有不便,还是我来吧。”转而轻轻掰开凌世新揪在那襟口的手指,攥着他的手将人按着坐下。
掌柜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轻,面色铁青的敛一敛对襟,说道:“公子勿动怒,我这身衣服虽不见多名贵,但若是撕破了,那也绝不是随便一锭金子就能了事儿的。”
“哦?”乔珩说话时并未正眼去看他,可那浑身透出的森然寒意仍是让瘸腿掌柜猛的打起了哆嗦。
他冷眼瞥过抖若筛糠的掌柜,屈膝踹上他所坐的木椅,抽出短刀倚在腿上把玩起来,比真正的山匪更多出许多匪气。
乔珩手中的短刀只有小臂长,锋刃极窄,刀身贯穿两道纤长的血槽,直汇向刀尖,刀背覆着的黑金暗纹,宛如苍劲的利爪延伸至刀身两侧。
刀身反出霜白幽冷的光,刺的掌柜不敢再去盯着它看,额头上也洇出一层冷汗。
当——
眨眼间,短刀便直直的没入他面前的木桌台面,刀身嗡鸣不止,他几乎没看清乔珩是如何出手的,那把刀就已经钉在他眼前了。
掌柜被废掉的腿根本吃不上劲,另一条腿也在此时瘫软的像是没了骨头,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筋一般,慢悠悠的往桌子下面滑去。
呵,不是号称当过山匪么?就这点儿胆气?
齐亓暗嘲着随手一薅,将他从桌子底下薅起来,扔在椅子上坐好。
随即“笑容可掬”的将戴着护臂的手抬到他眼前,轻轻活动了下手指处的榫卯关节,那细微的“咯咯”声传入瘸腿掌柜的耳朵里,却像极了阎罗地狱里恶鬼的狞笑,听的他头皮隐隐的发麻。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路顺着脸颊滚下,滴在他瘫在身侧的手上,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两人一个带头,一个帮腔,配合的好不默契,风轻云淡的几个动作,可那震慑力却比凌世新方才的冲动言行强上不知多少倍。
“掌柜,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了么?”齐亓俯身在他耳边念了一句,他脸上还挂着笑,但其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看着齐亓的侧脸,乔珩脑海中忽而浮现出那日他伏在自己肩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耳根,那些缠绵悱恻的吻……他说要娶他……
这一生走到现在,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他始终都将他视为自己永夜里长明的那盏灯,照亮着他龃龉的前路。
如今他只想要这盏灯永远只为他一人而明。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不屈……他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乔珩堪堪收回思绪,凝望向齐亓,眸光中的汹涌澎湃只闪过一瞬,稍纵即逝。
即便是他再不想承认,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真切切的对这人陡生过妄念。
瘸腿掌柜被那两人吓唬的够呛,打颤的说道:“我说!我说!我说!……默,默姑娘,没人见过她的真容,但是……但是我听人说过,听人说过在……在黑市里见过她……”
他盯着掇在桌上的短刀,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身体也不受控似的觳觫不已。
“黑市里那么些人,我们上哪去找?她还有什么特点没有!”凌世新大吼着,霍晁古赶忙抚住他的肩膀,让他切莫冲动。
“各位大爷!……小的真的不知道了!求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掌柜最终还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随后跪在地上朝着四人不住地磕头。
霍晁古扭头看他,不慌不忙的开口问道:“你说她打断过你的腿,那你怎会不知她的容貌?”
“她那日戴了张面具,又着一件带有兜帽的披风……小的确实没看见她长什么模样……”他抬起头答话时,一双眼睛里满是泪水,鼻涕都快流到了嘴边,霍晁古看到后打心眼里恶心了下。
“罢了,你先起来吧,去给我们寻衣裳来。”
乔珩清楚从他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转手从桌上拔起短刀,刀光一晃,那掌柜又惊恐不已的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