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乔大人!”凌世新将伞撑起,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莫名浮上一个念头。
明明有富裕的伞,乔大人却要和亭砚共撑一把伞?
莫不是……亭砚的另一只手也因为整日作画,累出了问题?!
他揣摩间,那两人已经转了身,继续往前走去。
凌世新也赶忙快步跟上,心里仍有些担忧,于是开口叫到:“亭……”
“砚”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乔珩飞来一个眼刀吓得赶忙闭上了嘴。
回到登穹塔时,已过了申时,殿中点起了烛火。
换下了湿了半边的外袍,乔珩去煨了驱寒的姜汤。
凌世新再三确认了齐亓的左手安好,才安心到一旁,琢磨起方才他二人同撑一把伞究竟是怎么回事去了。
当冒着热气的姜汤端上桌时,齐亓正斟酌着那张图纸,烛火下,他认真的侧颜撞进乔珩眼里,这个人便是他前半生漂泊中唯一的安稳恬静。
他曾经想象过齐亓浴血沙场时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披坚执锐或是冲锋陷阵?都不重要了,现如今他不甚至敢想象,那片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究竟曾伤了他几分?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片天,他要做的不是束缚他,而是成为他的翼。
乔珩盛了一碗汤,捧到齐亓跟前儿,室内的烛火明朗,淡淡的为他轻镀上几许柔暖的微光。
“亭砚,先喝碗热汤去去寒。天色暗了,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齐亓接过汤碗,舀起一勺温热的姜汤,送到嘴边稍稍吹了吹,垂着眼睫说道:“嗯,辛苦你了玊之,回来时才发现你衣袍湿了……抱歉。”
乔珩笑着说道:“又说什么抱歉,赖我,我以后会注意些,好不好?”
“……嗯,好。”
齐亓看向乔珩,相视而笑,心照不宣的静听着屋外雨落屋檐的呢语。
凌世新那边还在忘我的琢磨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珩又盛了一碗汤扔到桌上,说道:“凌小公子,过来喝汤。”
“哦,来了来了!谢谢乔大人!嘶,好烫!”凌世新赶忙回了魂,跑到桌边坐下,刚端起碗,便被烫的飞速将碗撂在桌上,伸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齐亓低头喝了几口姜汤,几滴汤汁不经意间沾到了唇边。
凌世新眼尖的瞧见了,指了指说:“亭砚,汤洒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乔珩也抬头看向齐亓,只见他探出舌尖舔了几下,到了也没能够到。
在怀中摸了半天,凌世新好不容易摸到了帕子,正要掏出来递给齐亓,却瞧见乔珩已经笑意融融的抬手帮他抹掉了。
指腹擦过唇瓣,带过一丝若有似无的酥痒,齐亓受不住痒,又舔舔嘴唇,而后忽然之间脸涨得通红。
乔珩则是失笑的看他。
于是,凌世新不太灵光的脑袋里又涌进了几个问题:乔大人只是帮亭砚擦了嘴,为什么亭砚就像个姑娘似的脸红了?乔大人又为什么笑亭砚?
心中有所思,他便能安静些。
三人围坐在桌边,各自无声的喝着汤。
过了半刻,乔珩开口对齐亓说道:“对了亭砚,护臂帮你稍作了些调试,昨日已经取回来了,放在后殿里,待会儿要不要去试一下?”
“真的?!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
“好,都听你的。”
趁着凌世新愣神儿的工夫,齐亓拉着乔珩兴奋的往后殿跑去。
齐亓将护臂抱在怀里,俯身细细端详着它每一处的改变,一刻都不舍得放下。
护臂的榫卯连接处的木质零件,乔珩将其替换成了金属材质,内里中空,比木质更加经久耐用,活动起来也更加灵活顺畅,重量却相差无几,甚至更轻于从前。
内部金属的触点上嵌入了羊皮垫片,为的是减轻齐亓穿戴时的不适感。
看到焕然一新的护臂,齐亓激动的快要落泪了,他的手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好一会儿也没能把护臂穿戴上。
乔珩笑吟吟的看着他,轻声道:“我帮你。”
轻柔的托起齐亓的手臂放在护臂内,熟练的将暗扣扣好,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暖。
齐亓扫过他的英挺的眉峰,秀美如山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张含笑的薄唇上,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吻了上去。
他极力克制住这种难以言表的冲动,在心底暗骂自己龌龊。
竟然会对玊之生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歪心思……齐亓你是真的要疯魔了……
“好了,亭砚,你试着动动看。”
齐亓猛的回了神,支支吾吾回答道:“哦……好……”
他动了动手臂,果真比先前进益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噪耳的咔咔声已经变得几乎轻不可闻,手指关节也灵动的仿若与真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