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二人等候凌世新的空档,乔珩抿了口茶,抬头扫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字画,笔触铿锵,颇有几分大家之风,只是这字迹……
看着甚是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乔珩神情转而凝重了几许,瑞凤长目微微眯起,端详起那幅字画的署名,正是现任户部尚书——凌乾。
凌尚书闲时素爱钻研笔势字形,所书写下的字也都正倚交错,笔画线条皆是跌宕有致,笔势雄健洒脱,运笔恣性自由,久而久之便自成一派。
即便是他刻意规避开平日书写习惯所写下的字,仔细辨认方可辨识的出。
所以,前些时探子呈上来的那封书信,极有可能就是出自凌乾之手。
正当他凝神思虑之际,身旁传来齐亓的声音:“玊之,在想些什么?如此的入神,茶都见底儿了。”
乔珩敛了神色,侧着头看向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儿。”
南红很有眼色的上前说道:“奴婢给大人斟茶。”
“多谢。”将茶杯放在桌上,向南红道了声谢。从始至终,乔珩都没看她一眼。
小侍女也不过就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面对如此英俊魁伟的男人,总是会耐不住春心萌动,偷偷瞟了他不少眼,每一眼都会让她脸红心跳。
他虽是几近而立之年,可无常岁月宛若只是给他轻覆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不露声色的掩去他少年时的满身锋芒,除此之外,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看到她一脸含羞带怯的偷看着乔珩,齐亓没来由的心中有些不快,却只默不作声的继续低头喝茶,眼睫低垂着,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表情。
温醇的茶丝缕入喉,齐亓不禁皱了皱眉。
真涩。
凌乾很合时宜的踏进门,屏退了下人,对着乔珩拱手揖礼,脸上堆笑道:“不知乔大人大驾光临,凌某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乔珩起身回了礼,面上却是淡淡的,说:“尚书大人,多礼了。今日突然登门拜访,是在下唐突了,并无大事,只是来找令公子叙叙旧。”
叙旧?他俩人能有什么交情?叙旧?怕不是为了那“妖孽”的事儿来的吧?
倒要看看,是何等姿容绝色能勾的逆子家都不回了!
齐亓也撂下茶杯,站起身对凌乾行了礼:“齐某见过大人。”
他举手投足之间萧疏轩举,尽是温文,和乔珩站在一起,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这位便是齐三爷吧?幸会幸会!先时常听犬子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三爷果真是诞姿既丰,世胄有纪啊!”
凌老爷才正眼看了齐亓一眼,便开始有些理解儿子为何如此痴迷不悟了。
“大人谬赞,齐某姿色平庸,配不上这样的美誉。”齐亓轻笑,他自觉只是平庸之辈,对于这些称赞也都未曾往心里去,只当做是寻常的客套。
“犬子无知莽撞,从前对三爷多有叨扰,凌某人在此先替他向您赔个不是。”凌乾满怀诚意的抱拳行礼,反倒是齐亓见此情形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齐亓赶忙说道:“大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在下要感谢云初,多亏了他这些年的照拂。”
此时,院中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高呼,彻耳的洪亮。
“亭砚!”
“哎哟,少爷,您慢点儿跑!”
凌世新一跑进门便把齐亓抱了个满怀,下一秒便被凌老爷拧着耳朵揪了下来。
“爹!朋友面前,您给我留点儿面子行不行……”凌世新不服气的嘟囔,眼睛却一直贴在齐亓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混账东西!成何体统!”凌老爷抬手就是一巴掌,“让二位见笑了,夫人去的早,老夫教子无方,平日里疏于管教,才把儿子惯出这等不知礼数的毛病……逆子!还不快给齐三爷赔礼!”
“哎?爹,您什么时候对亭砚这么……呜……”凌世新话没说完,猛的被老爹捂住了嘴。
“我这儿子一贯口无遮拦,呃,还请齐三爷莫要责怪。”
乔珩在一旁看着,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室内的温度都冷却了不少。
呵,真想把这小子绑到属中痛扁一顿。
“大人不必在意,我与云初相识多年,他的心性我了解。”齐亓轻笑着说,“性情直率,为人仗义豪爽,能结识这样的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对于凌世新,齐亓内心里是有着诸多感激的。
除了这些年的陪伴,更是因为他多次出手相助,又仗义执言。
人虽傻,却并非无心。
凌乾叹了口气说道:“哎,三爷真是抬举我这儿子了……这孩子整日里不着边际的,也没什么朋友,多亏了你们二位不嫌弃……”
“凌大人,今日前来是想请凌公子来一起小住几日,我有些事情需要向他请教。不知大人可否应允?”乔珩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