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内?之后呢?”她听到面前的少年问。
洛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抬起眼睛,看向了几乎和她平视的少年。视线从对方的眼睛看到嘴唇,从微笑的模样看到垂在身侧的手指。
最终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流浪者,空之前找你去做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他们从无郁稠林回到须弥城的那天,流浪者跟着空一起离开,答应回来之后告诉她是什么情况。而在雨林里的那短短几天,他们本身就无话不谈,明明只是初相识,却仿佛故人归。
而现在……就算洛可不是一个容易多想的人,也终于意识到,流浪者的身上明显出现了什么问题。
太明显了。
当然,人还是那一个,没有被偷梁换柱、或者变成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但流浪者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一点在刚刚见面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却越来越无法忽视。
更主要的是……他这副勉强想要忍耐、却连声音都透出压抑情绪的模样,之前流浪者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比起来简直是南辕北辙。
你在忍耐什么?
很难说流浪者的演技好不好,但反正洛可现在是看出来了。
而看出来之后,她也就直接问了。
面对洛可的问题,流浪者沉默了几秒。然后他轻轻呵了一声,说:“没什么。只是去草神那里,取回了我过去的记忆。”
过去的……记忆?
就算给现在的洛可脑子里戳十个洞,她也猜不出这个答案。
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草神?你和空居然认识草神?
而且,记忆这种东西,能像存钱取钱一样整存整取吗?原理是什么?怎么操作的?
但洛可一想,无论是她原本生活的世界,还是在提瓦特大陆上,都有不少跟记忆有关的魔法与力量。
而此时此刻,她虽然不清楚流浪者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
当洛可的眼神微微放空,神情流露出沉思的时候,流浪者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放弃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那份记忆里有什么吗,洛可?”
“你知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吗?“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在嘴里,语气甚至听不出是带着笑意还是怒意。洛可又呆了一会儿,问:“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这明晃晃的迟疑表情,让流浪者彻底确定了她记忆出问题的部分。因此,她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更加让他感觉针扎一样无法容忍了。
“没错,洛可。”流浪者说,“你以前可是跟了我很久很久。哪怕是在我叛逃的时候,都只有你一个跟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
洛可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呆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是你的下属?”
她不知道对方以前是做什么的,但这个样子,莫名就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感觉。
“怎么,你觉得这些是下属该做的事?”流浪者终于哈哈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如果有敢对上司做那些事情的下属,就算死上一万次都不够吧。”
就算洛可脾气再怎么好,听到这里也有点迷惑,而且有点生气了:“你……”
然而,面前的人那副刻意激怒人一样的笑,这时却突兀的停了下来。
“算了,那些事情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但你承诺了会一直看着我,难道失去了记忆,就要当做自己没说过吗?”
洛可:“……”
洛可:“……我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流浪者抱着胳膊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冷哼一声:“你如果真的想不到,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坐在须弥某某……啊不对,是叫”阿弥利多学院系列讲座“所在的大型教室里,洛可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中间教授的声音,一边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人。
两天前的那个早上,洛可以为自己新结交的朋友流浪者,把她堵在宿舍的门口,说了一大堆绝对不属于“新朋友”范围的话。
洛可感觉自己听懂了,又怀疑自己可能没听懂,总之,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她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第二天又见到空的时候,这一点得到了双重验证。
因为这一场意外,洛可原本打算去稻妻的计划,暂时搁置了几天。流浪者几乎天天来找她,但两人的关系,明显回不到一开始的样子了。
毕竟,每一次提到到“扫墓”或者“友人”相关的事情时,流浪者的嘴就像开了光一样。
而空一脸欲言又止,洛可逐渐觉得自己拳头痒痒。直到昨天吃完晚饭,当流浪者说出“上坟一定记得选在正午,不然我怕你找错了地方,都不知道便宜了哪路孤魂野鬼”的时候,洛可终于忍不住给了对方一头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