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出现,现在的自己估计就会和元庭在一起。对方会送他喜欢的花,用他一贯温和的语调和他说些平淡却温馨的日常。
病房空空荡荡的,所见之处皆是冷淡的白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味,宋时微不太喜欢。
他睁开眼,扭头去看摆在床头柜上的那束花,很清晰地听见自己一下一下随着脉搏跳动的心跳。
方知宇的确无辜,因为宋时微和元庭之间出现的问题来源已久,只是这次凑巧的碰面给了元庭一个可以发泄的开口。
导火线一旦点燃就没有回头路,闹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宋时微,你嘴上说着爱我,心里呢?”元庭冷着脸,语调平直地替宋时微下了判决,说:“根本就不是。”
元庭深吸一口气,扯出个笑容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凉薄,讽刺又尖锐,刺痛宋时微的同时也在刺痛自己。
他凉声道:“知道我还喜欢你在乎你,看我把你随口说的话当真,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你就觉得有意思了是不是?”
“我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活该这么下贱,是吗?”
宋时微本身也不是脾气好的人,被这么铺头盖面一顿说,整个人都木住了。身上的刺痛和疲惫一并席卷而来,让他也跟着冷了脸色。
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话出口说到一半就及时止住,因为语气并不好,除了火上浇油没有别的作用。
但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还是晚了,因为元庭原本就冷淡的眸色更甚,脸色变得有些白。
他似乎是被宋时微的话给戳到痛处,一下子苍白下去,连愤怒的神情都逐渐退却,有点麻木地点了点头,蓦地笑了,低声说:“好。”
门被摔上,震的周边的空气都在颤。
宋时微几乎是在元庭转身的瞬间就后悔自己的失控。他作势要下床去追,却被手上打的点滴束缚,最后只长舒一口气,挤出胸腔中的郁结似的,很用力地锤了下床板。
追出去也没有用,能吵成这样,两个人的状态都太不冷静。
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大多刺耳又伤人,元庭平常这样克制温和的人也一样没有例外。
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元庭是,宋时微也是。
宋时微对着床头柜那束漂亮又娇嫩的花束想,是他太着急了。他该耐心一点,多给元庭一些时间,也给他一些思考的空间。
真正沉静下来之后,时间其实过得很快。
现在距离那次不欢而散过了快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宋时微几乎称得上积极地配合治疗,努力让自己状态看起来更好。
但对宋时微来说,见不到元庭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他强忍着给元庭发消息,去找元庭的冲动,硬生生熬到了现在。
“我心里真的有数。”宋时微第不知道多少次对方木承诺,尾音拉长,无奈又没办法,说:“我现在恢复得很好,检查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只是去见他一面,又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宋时微据理力争,按捺着内心的焦躁,拧着眉,说:“我见不到他才真的要出问题了。”
“方木,我——”
“没得商量。”方木冲宋时微假笑,铁面无私地将手上的病历本一合,把水笔插进胸前的口袋,敛去那点假笑,说:“你爱出什么问题出什么问题,我又不是治相思病的。”
宋时微舔舔干的起皮的唇,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被动。
如果元庭不来主动找他,他是没有办法出去找他的。
早知道那天就该直接追出去。
他闷闷不乐,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就差没把不爽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好巧不巧的,宋时微转了转手机,视线停留在门外路过的方知宇身上。
方知宇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之一,正好赶在宋时微做完手术的那一天过来视察,顺便过来探望探望,没成想赶巧碰上了元庭。
于是也有了后来那一系列乌龙。
如果找方知宇帮忙的话,成功出院的概率定然骤涨。对方脑子缺根筋的样子,宋时微只要稍一忽悠,估计就颠颠地上赶着帮忙劝说了。
但宋时微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目光从方知宇身上收了回来。
算了。
以方知宇为媒介换来的见面,还不如不见。免得让元庭知道,旧的矛盾还没解决,就雪上加霜,再多一层误会解都解不开。
这边的宋时微正发着愁,那边元庭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他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状态也并不好。只是面上极力隐藏,故技重施,和从前一样,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没有和宋时微争吵之前,宋时微的消息总是多的没有间隙。时常上一秒才看完,下一条新的就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