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崖说着,神情忽然变得格外阴冷,千娆抬眼瞧见,吃了一惊,慌忙抽回了手。
“你当真有身孕了?”林青崖问,语气已冷得好像能化水为冰。
千娆不敢再看她眼色,肚子里狂叫:惨了惨了,她难道还会看脉象?
“说话!”
无忧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突然紧张的氛围,不安地抱住千娆的腿。
千娆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看穿了脉象,还是想要诈我?我该抵死不认,还是跪地讨饶?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叶寒川大步走了进来,他脱下外衫甩在地下,径直走到林青崖身前跪下,低下了头:“是寒川胡言乱语,行事荒唐,请娘重责。”
千娆自也不再挣扎了,抱着无忧也在叶寒川身边跪倒。
林青崖看他忽然进来,真是来得正好,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挨蛇鞭,我就让你尝尝滋味。”
她从腰间抽出一条白森森的鞭子,这鞭子通身节骨,咯咯作响,显然是条蛇骨。
她一步转到两人身后就把鞭子抽了下来,叶寒川将千娆与无忧揽入怀中,独自受下这一鞭,立刻痛得一颤。这蛇鞭不仅锐利,而且浸着蛇毒,滋味远非普通鞭子能比。
林青崖还不解气,喝一声:“再脱!”
叶寒川咬着牙,解开衣带,褪下中衣,将整个后背裸露出来。
林青崖已再次扬起蛇鞭,但看到叶寒川背上那些各形各状的伤疤时,这第二鞭迟迟落不下去。
“啪”一声,鞭子丢在了地上,林青崖走到一边自己喘着粗气。
“娘还没有消气。”叶寒川说。
“你少惺惺作态!你就是想着法地想气死我!真想要我消气,马上给我滚到弗谖洞去,好好想想你叶寒川心里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娘!”
看叶寒川跪着不动,林青崖指着他问:“你去不去?”
叶寒川默然不语,但显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千娆看林青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猜想下一句必然又是断绝母子关系云云,赶紧从叶寒川臂弯里钻了出来。
“夫人请息怒,”她说,“寒川不愿意去弗谖洞,是有他的苦衷。”
林青崖冷笑一声,说:“他有什么苦衷?你仗他护着,也敢来糊弄我吗?”
千娆一缩,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夫人,请您先听我说。叶家受上天捉弄,寒川他自小没能在您膝下承欢,他不懂得怎样讨您欢心,做错了事也不知该怎样求得您的原谅,他又万般不愿去弗谖洞,因而扯出这段荒谬的谎来,是他做得不对,我也不该这样一起来欺瞒您。您再生气也舍不得打他,您却不知道,您要罚他多少鞭子,他都愿意受着,唯独这冷冰冰的弗谖洞,他实在害怕进去。您或许当他这些年在外面逍遥自在,但其实呢……”
千娆轻语说着,不由心中酸楚,林青崖未发一言,背过了身子。
“但其实,”千娆接着说,“他害怕自己牵累别人,这些年从来独来独往,形单影只,他不敢在万蝠岛久留,也不敢与任何人亲近,从小到大,他都那么寂寞。您知道他历经多少艰辛,才能没有顾忌地来到这岛上,才敢像平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好不容易他身边能有人陪伴,他不用再那么孤单,求您不要再把他孤伶伶地关到那山洞里去。如果非要关他,求您让我一同进去陪他。”
千娆说完,林青崖许久没有动静,千娆探头望望,却见一滴泪从她脸颊滑下。
糟了,千娆咬住手指,怎么把她惹哭了。
叶寒川也瞧出形迹,神色一变。“娘,”他轻声道,“是儿子不孝,儿子愿意去弗谖洞……”
“罢了,”林青崖抹去泪,打断道,“为了这婚事,这么大的场子都布置下来了,总不能白白浪费。”
叶寒川一愣。
千娆大喜,问:“夫人,您原谅寒川了?”
“趁我还没被气死,赶紧把这婚事办了才好。”
“我们绝不会再这样惹您生气了。”千娆说着搡了搡叶寒川。
叶寒川这才反应过来,连说:“谢娘,谢娘!”
“今天不早了,”林青崖说,“散了吧,婚礼就推迟到三天后,那日子也不错。”
“啊?”叶寒川又愣,“为什么推迟?”
“你受了蛇鞭,明天还能洞房?”
“能!”叶寒川连连点头,“不用推迟,明天就很好。”
林青崖知这小两口这些日子只得隔门相望,早就心猿意马,当真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点头应道:“那就照原来,还是明天。”
“是!谢娘!”叶寒川说着望望千娆,两人握住手一同眉开眼笑。
“还在这干嘛呢?”林青崖本已带些浅笑的脸又板了回去,“先前怎么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