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叶寒川说,“阿娆跟你回妙草堂。”
南秧娘瞪他一眼,又说:“那我教娆妹妹给你送饭。”
“不必给我送吃的,我不吃东西。”叶寒川说,“这三天,谁也不必过来。”
南秧娘又瞪他一眼,骂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出门而去。千娆有些无措,但叶寒川对她说:“去吧。”
她浑浑噩噩地来到妙草堂,各人各忙各的,无忧在里屋哇哇大哭,千娆赶紧将他抱起,哄他安静。
她哄着无忧,可满心全是叶寒川的身影。叶寒川为她的付出、叶寒川对她的不公,仿佛在她眼前遍遍闪现。
无忧终于安静下来,渐渐睡熟了。千娆将他放回床上,出门重新回到叶寒川的住所。
她打开房门,就看到叶寒川盘坐着的身影。他双眉紧蹙。
“你回来做什么?”叶寒川背过脸问,声音低沉。
“我有几句话想说。”千娆答。
“非要现在说不可?”
“是。”千娆说着抬脚迈进了门坎。
“别进来,阿娆。”叶寒川立刻制止。
千娆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进去:“我说完就走。”
叶寒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背脊明显起伏起来。虽然他背着脸,但千娆可以想见他此时的神情,必然是无奈而隐忍着的,一如当初他销魂散毒发,她逼迫他说出实情时那般。
那时的他为她身受重创,她却狠心将他逼问折磨,饶是如此,他仍自认理亏,现在,她总算明白了缘由。
“想竹呢?”千娆走到他身前,问,“你带她离开吞云岛了吧?她现在人呢?难道,你让她孤身一人前往金鳞城了?”
“我将她托给顺路的商队,反比……跟我在一起强。”叶寒川答。他始终低着头,汗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滴到了地板上。
“是啊,”千娆说,“毕竟是燕家的女儿,只要许诺报酬,那商队必然殷勤备至。等到了燕安庄园,想竹真是亲人团聚,夙愿得偿了。”
“你想……说什么,阿娆?”
“可她若是知道,”千娆说,“你欺瞒了她,她的娘亲根本不是宋简仪,不知道她会怎样?”
叶寒川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千娆,满脸惊惶,汗水又顺着下颌流进了他颈间。
“你既然留着楚婶与柳儿的活口,”千娆说,“那我迟早会知道,不是吗?——为什么这么对我?”
叶寒川重新低下了头,痛苦使他瑟瑟发抖,他咬牙极力忍耐着,口中很快咸腥一片。
“因为我给你下毒,叫你受尽苦楚,所以你要惩罚我,是不是?”千娆问。
“不,”叶寒川立刻否认,“只是想竹自小……就将宋简仪当作亲生母亲,魂牵梦萦,我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那我呢?”千娆忍不住高声,“你怎知我就不是魂牵梦萦地想要一个疼我的娘亲?从小到大,我有多羡慕楚楚可以与她娘亲那样亲近你知道吗?那是我娘!你凭什么?”
她抓住叶寒川的衣襟,她有那么多的狂怒想要发泄,但看着眼前面如白纸的人,她突然平静下来。
“你想,”她说,“如果想竹知道,她那半张脸,根本不是来自什么好心的病死女子,而是你从她亲生母亲脸上割下来的,她又会怎样?”
叶寒川本已有些恍惚,听见这话,忽又清醒了些。他筋疲力尽地摇着头:“不要,阿娆,不要……”
“你既敢做,难道还怕她知道吗?陌生人的脸,哪能那样天衣无缝地生长?她可真是天真哪。不过,母女团聚的美梦该做到头了,我现在就去金鳞城告诉她全部的真相。”
千娆说着松开叶寒川,往门外走去。
“阿娆别去……”
“怎么,不是想要我走吗?”千娆冷酷地说。
这句话几乎将叶寒川击溃,他汗涔涔的脸上尽是走投无路的神情。“别走,”他最终说,“别走……”
千娆咬咬牙,说:“不走我怕你对我不轨。”
“只要卸掉这两条胳膊……就不会……”叶寒川说着抓住自己两边臂膀。
千娆一惊,扑过去环抱住他。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已有些涣散,汗水淌进他的眼中,又顺着脸颊淌下来,渗进他的唇角。
千娆吻了上去。
叶寒川立刻紧紧搂住了千娆的身子,本克制的双唇也立刻反过来吻住千娆的。
他的双手在千娆身侧急切地摸索,一把扯开了千娆的衣带。
千娆身上一凉,本能地护住了从肩头滑落的衣裳。
叶寒川愣了一下,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双手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最终,他抽回了手。千娆捧住他的脸接着吻他,但他竭力避开。
真是顷刻九霄,顷刻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