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川哥哥许多内力,可不能就这样丢了。蓄真眼不见痕迹,她暗暗着急。
“你在做什么?”叶云泽突然出现在隧道口,这般问。
千娆吓得几乎跳起来,惊恐地瞪着他。叶云泽的面庞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苍白而凄美,哀伤的神色令他看上去孤独若斯。
千娆一阵揪心,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想朝他走过去,但叶云泽像是故意疏冷她似的打断了她:“晚了,去睡。”
千娆立住脚,一时犹豫,终究走过叶云泽身旁,回房去了。
多年之后,千娆依旧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晧月当空,山林的雾气参杂着焚烧的气味的夜晚,那个本笑眼吟吟的叶云泽变得哀伤冰冷的夜晚。
如果那个夜晚有所不同,如果她不肯放任他的疏冷,如果她终于在他面前哀求,如果她看出他眼里的决绝……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 。
彻夜未眠。
千娆知道叶云泽以一种令她无法理解的逻辑,将南宫珉儿的死怪罪在了叶寒川的身上;而叶云泽竟然就是恶名昭著的金眼,而如今全天下竟都将叶寒川当作了金眼;而这假消息就由叶云泽与宣湛合谋传出:如果叶云泽和叶寒川之间的关系能变得最糟的话,她想不出比这更糟的一种情况了。当事情糟糕到这样的程度,她不再想要补救了。
去找川哥哥吧,她想,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今生今世也不要再与哥哥相见,那才相安无事!
但是,她又怎能在此时弃叶云泽而去?
她想起叶云泽哀伤的神情,不由心如刀绞,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离他而去,他是从小疼爱她的哥哥啊!他是金眼又怎样?别人怕他,她叶千娆怎好怕他?
千娆越想越惊,身上甚至沁出汗来,她暗叫:我可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从床上跳起来,知道叶云泽必然也没有睡,她等不及起床的时辰,穿了衣裳,趿了鞋去找叶云泽。
天色微微亮着,这间少了南宫珉儿的屋子显得岌岌可危。千娆跑到叶云泽房门前,大力地敲门,房门却“扑”地开了,原来房门只是虚掩着。
屋里空空如也,隧道口的衣柜挪开着,千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难道哥哥又变作了金眼的模样,她想,因而又躲到那山谷去了?
她想象着叶云泽独自在那孤寂的山野里浑浑噩噩,游游荡荡的模样,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她走进了隧道。
晨间的山谷蕴满了晨露,使她一踏进去就感到一阵凉意。鸟儿欢快地在枝头歌唱,蹿上蹿下好不快活。
就像某种暗号,千娆松了一口气——看来金眼并没有现身。
她慢慢地往山谷深处走,一面张望着搜寻叶云泽的身影。她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南宫珉儿虽死,但她会在他的身边;他金眼的身份虽露,但仍是她最最心爱的哥哥。
她满怀柔肠,一步步望前走着,急切地想要这般向自己的哥哥告白。
她在一条溪流旁见到了叶云泽,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棵合欢树后。千娆一见着他的身影,就觉心头一暖,快步走过去。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等千娆回过神来时,姜榆和姬桑不知何时也到了,姜榆正在检查那具尸体。毫无疑问,一具尸体,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
那具穿着叶云泽衣裳,有着叶云泽身形的尸体安然地靠着大树坐着,溪水轻快地流淌,冲刷着从岸边流下去的鲜血。
千娆瞪大眼看着,终于看到那具尸体腰间,那道细长的剑伤。——这就是叶云泽。
姜榆亦惊,踉跄着退了两步,他环顾四周,然后久久瞪着叶云泽的尸体。
“作孽噢,作孽!”他大声责备。但在责备谁,责备什么,千娆却不知……
一整天,姜榆和姬桑都在山谷搜寻叶云泽的头,九灵也被叫去帮忙。山里有些小兽,或许是被叼走了,但更合理的解释还是被凶手带走了。——诚然似曾相识的手法。
当大家都在山谷四处寻找的时候,千娆独自一人坐在叶云泽的房里,瞪着眼发呆。她看见衣柜里有个木盒很是眼熟,她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当时离开惊奇谷时宋简柔送她的乌金刀。
她拿起来,微微一掂量:真是把轻巧的好刀。
她将乌金刀藏到身上,独自出门下山,她得去见一个人。
没有了蓄真眼,赶路显得有些吃力,但她一刻不停地快速走着。到了临水镇,走在镇子的街上,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却正好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转进一条巷子。
是龙嫣。她悄悄尾随。
跟着龙嫣,她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她径直走了过去。龙嫣见了她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知她跟在后面。她也不去理龙嫣,走进屋子,就看到了叶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