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上明弈只想着替她分担汤药之苦,现在想来,原来是尝尽汤药的药材,再回来探究用的何药,有何用处!
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责怪上明弈了,江月初只觉脑子好乱,她在遥仙山无虑无忧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突然来个人告诉她,她不是江顾源的女儿,她只是一个父亲培养的杀人工具!
这翻天覆地突如其来的转变,要她如何接受,如何去相信!
赫夫人语气明显有些怒气,“你在怀疑上明弈?”顿了顿,她收起那份怒意,只道:“在这个世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可以不去相信任何人,就是不能怀疑上明弈,更不用去质疑他!”
江月初身子一软,终于站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明弈他为何要怎么做?”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恕我直言,他的心意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来吗?你要是知道他对你的心,你就不应该是那样的反应。你可想好了,现在看着你长大的人要你死!而眼前这个,在你看来认识不久的人,却拼了命地救你。知足吧你!”
“不是这样的.....”
“事实摆在眼前,纵使你再伤心不过,还是要面对的,至于你信或是不信,大可从这里走出去,回你的遥仙山,找那位山主问个明白就是了!”
回想起一切,她确实是十岁前的记忆甚是模糊,甚至都记不得了,江顾源说,那是她生了一场大病将之前的事通通忘了,还落下了心疾。
可是,江顾源待她的宠爱,只有过之无不及的,她要如何便是如何,江顾源从不打骂,看不过的也只是滔滔不绝说教一番,过了之后她照样哪里好玩哪里去。
江敛秋更是一样,他们都这么的好,怎么就不是了呢?
又忆起方才的噩梦,与上明弈身上的伤,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她真的毫无意识地失控了,无论怎么不相信,那都是现于人前的事实。
江月初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掉,她倒是像冲破眼前这道门冲出去,一路疯跑,可是.....她要去哪啊?她能去哪?
突然之间,她能依靠的人,好像只有上明弈了。
而赫夫人似是最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流眼泪了,她上前一步,用力将人扯了起来,“起来,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我可不惯着你。”
她这么说着,一边又努努嘴,弯身拍了拍她膝盖的灰尘,又道:“把眼泪擦干净了。”
她这么说,江月初更难过了,突的放声大哭,歇斯底里:“可是....我真的好伤心啊!我怎么办?我到底怎么办啊!?有没有人告诉我?”
江月初这么一哭,眼泪更止不住了,赫夫人当场没了办法,正不知道怎么做时,身后的人却醒了。
“初儿.....”
赫夫人一惊,瞥了一眼床上之人,看他坐起便知伤势已没什么大碍,下一秒,她不顾哭得梨花带雨的江月初,就这么将人拉到他身前,往床上一推。
上明弈张手稳稳接住了,正要说话时,赫夫人却道:“你的人你管好,我不管了!”说完她便走了,期间还不忘关门。
江月初一头埋在上明弈怀里,哇哇大哭,这是江月初记事以来,第一次在人前这般不知礼数,无规矩的嚎啕大哭。
将上明弈中衣蹭的都快湿透了,他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江月初毫无安全感地以为要把她推开,于是更加用力地拽着他的衣服,将脸埋进去,一阵一阵抽噎着。
“初儿.....”
上明弈吻了几下她的发丝,江月初在他怀里哽咽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没有很早。”
江月初抬着花眼,看着一脸柔目的上明弈,糊去眼前的泪水,她道:“可是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明弈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动作温柔至极,“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帮你记着。”
江月初抽噎了一下,认真得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晶莹好看的浅眸也紧紧地看着她,“你真的是妖。”她说的并未疑问的语气,而是淡淡的陈述。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江月初还没来得及回话,上明弈又道:“可是,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双手更没有染过鲜血,你说过的,妖也有好妖。”
江月初鼻子一酸,又埋在了他脖子下,“是....是这样的,我说过的,我记起来了。”
那是在玉龙宫时,收下了慕夕慕阳说过的话,她记起来了。莫名地,江月初隐隐中觉得,她肯定不止说过一次的。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骤然想起她受人所控刺了他一剑的,江月初突的起身,盯着中衣后的绷带,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染红了一片,比方才更红了,定是自己方才抱得太用力了将他伤口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