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有十足把握的事,最好不要造成任何多余的误会,但没想到这样反而惹她生气。
往回开了一小段,安全起见,江留把灯打开,喊了陆怀绫一声,等了半天没得到她的应答,他回头一看,她竟软塌塌的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回想起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多,此刻静下来,他也隐隐感觉疲惫,还是不去吵她了。江留把车内的灯关掉,放慢车速平稳前行。
陆怀绫醒来时,天依旧是暗的,车已经没有在开,她看看时间,上午7点50分,天空依然半眀半晦,白昼越来越短了。
此时,她完全躺倒在座椅上,手臂动一动,一件厚重的羽绒服从身上滑落,她抓住衣服一角拉上来一看,又长又宽,不是她的。
陆怀绫把衣服抱起来放到一边,起身坐直,感觉头痛欲裂。她将昨天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一遍,烦闷顿时爬上心头。
耳边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她转头去看,江留弯腰从车外看进来,指着那件衣服说:“口袋里有药膏,自己涂一下。”
“嘶。”听他一说,再次转头时,陆怀绫真切地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拿起镜子照照,两片淤青。
不如直接掐断她的脖子算了,今后不用在这游戏里勾心斗角,她自暴自弃地想。话虽如此,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把药涂上,江留开门上车,带进一缕寒风,吹得她脖颈冰凉凉。
想到昨天不愉快的收尾,陆怀绫有些不自在,她生气是真的,借夜晚发泄也是真的,这会云层中已经透出一丝丝光亮,要她对着江留的脸再像昨天那样说难听的话,她是做不到了。
话题还得继续,陆怀绫想着该怎么开个头,江留先道:“怀绫,我不是不信任你,”他琢磨了一夜就挤出一句话,“我是怕你不信任我。”
“你觉得我一点判断力也没有么?”陆怀绫哑然失笑,“我又不傻。”
“地图的事,我确实把你算计进去了,浪费了你不少精力,是我不对。”
江留态度诚恳,把陆怀绫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她噎了噎,道:“我不是在意这个。”
“其实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和我开诚布公,不用有太多疑虑,我,”她努力措辞,“我不喜欢被欺瞒,我们在最初见面的时候不就说好了,作为队友至少得互相信任,我一直是这么做的,不管是对你,还是……”
“还是对他。”她不想提及那个名字,简单绕过去,“明明几句话能说明的事,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陆怀绫掷地有声:“不相信我会相信你。”
江留听得认真才没被她绕晕:“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都走到这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陆怀绫抬头看他,“我不曲解你的意思,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你随便说,只要是你知道的事,我听着。”
江留回看她一眼,废话不多,把进游戏后的一系列发现,再到那天和连周的深夜促谈一应说明。
“他的名字挂在我们的游戏系统里,”江留说,“我们的队友早就死在青湖监狱了。”
听完,陆怀绫的眼底一片阴翳,她想过各种可能,始终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队友,这么想来,江留瞒着她情有可原,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这话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陆怀绫心里堵得慌,她长出一口气,问道:“你放他走了?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没有交易,回去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我们未必能交手。”
“为什么?”
“姜荷和秦正初不值得他信任,”江留解释,“记不记得在亚兰城对你出手的警卫?当初负责审核编外队伍的明面上是领主,实则是秦正初,编外队伍全是他的人,对警卫下手的是连周。”
陆怀绫一时说不出话,连周为什么要杀自己人?为了她?她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逗笑:“我倒觉得是因为你插手调查,他们怕事情败露,先下手为强。”
江留:“如果真想对你动手,谁最有机会?”
陆怀绫不正面回答:“如果不是因为他,秦正初怎么能知道我的身份?”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那些编外人员活着净干些蠢事,他出手除去隐患理所应当,陆怀绫在心里给他定了性。
“他……”
陆怀绫垂下眼:“让我好好想想,暂时不说这个。”
“好。”
“我们现在在哪?”她脖子不动,转动上身四处看了看,她的车就在不远处。她记得昨夜出来时搭的是江留的车,自己的车停在队伍里,可现在周围只有孤零零一辆车。
“昨天的停靠点附近,”江留道,“抱歉,私自拿了你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