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不是医修, 也看得出来落寒已经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地步。
“我后悔了。”
褚烟声音很轻。
林苏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倾诉。
“我应该再早一些了解到她的病情，我如果早点知道, 或许就能找到救她的办法。”
而不是坐在这儿，黯然神伤。
“什么自由，什么修为，我都不想要。”
“如果落寒不能陪我走下去，长生和自由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褚烟活了百年，独孤百年，直到认识了落寒。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活到遇见落寒的那一日。
与落寒相识相爱后, 他越发刻苦地修炼，只为能保护落寒、陪她更久。
大道, 什么是大道？
落寒就是他的道。
褚烟眼前一片模糊, 一滴眼泪落到他的膝盖上。
紧接着他握住秋千绳索的手上突然感觉到一滴水珠。
他抬起头, 看向天空。
不知何时, 灵草宗上方飘来了一片阴云。
“下雨了？”
林苏云听长老们提起过, 灵草宗选宗址时特地挑选了久无雨霖之处, 此处常年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即便是冬天下雪也是少之又少。
建宗千年，几乎没下过几次雨。
林苏云伸手接住雨滴。
雨是温热的，就像湖水一样。
林苏云几乎立刻想到了小柳树。
湖水开始蕴含灵气是因为它，那现在的雨呢？也是因为它吗？
稀稀落落的小雨只下了一阵，林苏云调动灵气身周升起保护层，没有被淋湿。
道青真人此时也赶了过来，进院子之后直奔两人。
经过了这场雨，褚烟的情绪也好多了。
他调整好心情，站起来给道青真人带路。
四人走进房间，来到床前，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落寒。
褚烟沉默地在床边坐下。
道青真人把过脉后，神情越发严肃。
万霜林忙问：“长老，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还是之前的症状，只是这次的脉象极其凶险。”
“落寒道友说是离开去治病，依我看，她前不久应该服用了一些丹药，使得病情有所好转，但是用量极少，对她现在病情的效果几乎微乎其微。”
“褚烟道友，你知不知道落寒在服用什么药？”
“如若我们知道她在服用的丹药，或许能复刻出类似的药物，即便功效没那么好，也是有助于缓解症状的。”
褚烟一怔，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道青真人也沉默了。
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办法了。
林苏云连忙问：“如果叫醒落寒问问她呢？”
道青真人看向褚烟。
“叫醒她，我倒是能做到，不过……”
既然连作为道侣的褚烟都不清楚，恐怕他们问也是无济于事。
褚烟却突然说：“我想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尝试问过她，但是如果我问，我想她应该会告诉我。”
如果知道她的情况如此严重，他本该在见到落寒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问她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
道青真人祭出法器金丝针，准备施针，几人退出门外。
静候片刻，道青真人走出来，朝褚烟点点头：“快去吧，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她会再次陷入昏迷。”
褚烟疾步走进屋子。
几人默默走远。
时间一到，褚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只是他的脚步格外沉重。
林苏云心一沉。
“褚烟……”
“我问到了。”
褚烟突然开口。
“那太好了！”万霜林十分惊喜，“是什么药材？”
褚烟缓缓抬头：“是诛冥草。”
众人齐齐愣住。
诛冥草，生在魔界，以无法修炼的怨魂和恶鬼为食，因为身周常环有极重的阴气，连作恶多端的魔修都不敢靠近。
最重要的是，诛冥草极其罕见。
哪怕是林苏云，上辈子都没见过它的真身。
“怎么会是诛冥草……”万霜林讷讷道。
如果是别的药材，哪怕是问天宗的镇宗之宝，他们都有机会尝试一下。
可诛冥草生长在修仙人最为厌恶恐惧的魔界。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进去，就说诛冥草的珍稀程度，他们就算搜遍整个魔界也不一定能遇见一株。
褚烟也是这么想的。
他绝望地扯了扯嘴角，“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
“我看不一定。”道青真人突然说道。
对上褚烟的视线，他继续说：“据我所知，诛冥草虽然十分稀罕，但生长速度很快，如果到了被人发现、采摘的程度，它一定已经长为成草了。”
“可看落寒道友的脉象，她只服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