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与你说,你还当龚昶不想救小王爷呢,她是不想自己的恩人出事,这事本与小王爷没什么关系。”林宣摇摇头,“多个人知道也好,若以后穆掌柜有个万一,这世上多个人惦记,或许没那么苦吧。”
“………我去找阗悯。”舒桐原本就觉得阗悯的事难受得慌,现在听了穆言的事,就算阗悯治好了,也要再难受一次。他该怎样去跟阗悯说呢?
林宣见着人出去,倒在床上,看着床幔发起了呆。
舒桐找着阗悯的时候岫昭也在,穆言正给他上药,岫昭从延兹山回来起,就不离阗悯十步远,甚至用膳都不愿意挪一挪身,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变了。
此刻岫昭半褪了衣衫,双肘撑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那肩上的伤也是不浅,穆言在一旁直叹气,“王爷也不多带些人手。”
舒桐行了个礼,岫昭让人进了,对穆言道,“寻常人哪会这么狠,这次出来,早知道听母后的,找位将军送,还好使些。”
“王爷觉得还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
舒桐也不知他二人说的谁,心思只在阗悯身上。少年此刻衣衫都褪了干净,面色平静。胸口几处大穴扎了针,针滞留在穴上。手掌上绑着一截细竹筒,再用白纱裹覆着。房里用了暖炉,温度刚好,舒桐道,“他这手……”
“如果醒了,可能神志不清,抓坏手掌,所以只能绑着。”穆言简短说了,舒桐听得眉头一皱。
“这三日如果能熬过去,性命无忧。如果过不去……,还是注意着他醒,不醒来是最好的,醒了就别让他伤害自己。”穆言给岫昭上好药,又替他换了件衣裳,“王爷同舒将军都是病人,今夜我让添福守着吧。”
第70章
“不,本王要留在这儿。”舒桐知无法劝他,怕阗悯意外的何止是岫昭。
“后半夜我再来替王爷。”
岫昭听着也没点头,披了衣坐在床边。
“你俩都出去吧。”
“舒将军早些养好伤再过来不迟。”穆言给阗悯起了针,把换下来的纱条衣物收到一边,“有什么事王爷叫我。”
穆言与舒桐一并出门,舒桐犹豫再三,“穆掌柜。”
“将军是内伤,不宜思虑过多。”穆言停了下来,想着大约他又要问一遍阗悯的伤,转身却见舒桐单膝跪了下来,赶紧扶着人起,“这是做什么,我会尽力救他,将军不用这样。”
“舒桐代阗悯谢穆掌柜的救命之恩。”舒桐深觉得这一跪是避不掉的,他良心不安,阗悯不知道,他不能装不知道。
“先起来。我只能保得了他的命,身上的毒还是不能解。”穆言面色有些沉,“这世间我不能治的,你又何必谢。你们看好他,他不能再受伤,多一条伤口,就多一分危险。”
“穆掌柜的意思是他的伤都不能愈合了?”舒桐扶着他手臂,只觉得腿上无力,忽然站的力气都没有。
“他体内之毒拔除之前,是这样的。过得了这三日,再调理好气血,短期内应当没事。”穆言拍了拍这位年轻的将军,想着这异姓兄弟竟比亲兄弟还亲了。
岫昭守着阗悯到第二日半夜,睡意一下反噬了来,靠在床柱上闭了眼。阗悯安静了一整日,不吃不喝,跟个活死人没有分别,穆言叮嘱着每隔两个时辰给他喂一次水,岫昭见着他牙关紧闭,怕人呛着,便掐着时间口对口地喂。一众人见自家主子做到这地步,便也没谁说要来替他了。
阗悯半夜的时候睁了眼,见着床头的岫昭,安静地看了一小会儿。岫昭好似梦里有什么忧心的事,双眉拢在一起,即便如此,却还是疏朗俊逸,勾魂摄魄。阗悯伸手一抓,岫昭立刻醒了,握了他左手,看了一会儿人道,“认得我么?”
阗悯看着人点了点头,岫昭一声笑道,“吓死我了,穆言说你会变傻,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明儿我再让他给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岫昭一高兴便把阗悯揽在怀里,说了一阵话,却忽然发现阗悯一句都没回。他心突然就悬了起来,“阗悯?”
阗悯看着他,这次却没反应。
“你不是说认得我?”岫昭摸了摸他额头,也没烧没汗,怎么就不清醒了。
少年点点头,清润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哑,“认得。”
岫昭觉着阗悯是不是在跟他玩笑,扶住他肩转到身前,“那我是谁?”
“曦琰。”阗悯一双眼落在岫昭手上,那手素净纤长,指节匀称漂亮。少年微垂了头,又低低地说了一遍。
“…………”岫昭这回是惊得说不出话,阗悯从没有喊过他的字,平日里都只会叫义兄和王爷,这人倒是没认错,却有点儿大小不分了?“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