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去记得把府里的田产置换成他物,用不了多久皇上会颁布一条新政,府外多余的田地,怕是留不住的。”
“什么?”岫昭还未想明白阗悯的事,兰璟亭说的又是什么?
“王爷只按我说的去安排,府外的田契,只留一半就好。”兰璟亭道:“此举必犯众怒,文绚不过趁着还有一口气,替皇上做些事。王爷于我有恩,这消息我只告诉王爷一人。”
“你说清楚些。”岫昭不得不搁下去正泫那头的冲动,与他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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阗悯受召从将军府赶到皇宫,一路心神不宁。岫昭此刻也在宫中,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传话的小太监随他一起进宫,见着他面色沉重,掩着嘴小声道:“阗将军是不是有所感,知道了什么?”
阗悯回过神道:“公公所指何事?”
小太监笑道:“原来阗将军不知道啊,皇上要让将军带兵了。”
阗悯心中一凛,忙道:“公公如何知道的?”
“奴家也是听黄总管说的。奴家出来前,皇上让总管去取金虎了。”小太监消息灵通,竟也开始拍阗悯的马屁:“将军回来就如此受重用,想来皇上那里,是早为将军打算好的。”
阗悯面上不动声色,又问:“据我所知,最近并无何处有战事,皇上这是想让我去哪儿?”
小太监想了想道:“这个奴家就不清楚了,皇上的想法,哪儿能让我们这些下人知道呢?”
阗悯也问不出别的,闭了口随他去谦徵阁。
正泫此时坐在御案后,玩着一枚纯金卧虎,等到外头报阗悯到了,这才负起双手站了起来。
“皇上万岁。”阗悯单膝落地, 还没跪实,就被正泫抬了起来。
“不必多礼了,朕正有事找你。”
阗悯垂首,恭敬立在一侧。
“朕听说你在云滇的时候收了个徒弟。”正泫掌了阗悯手臂,把人带到椅上坐了,自己也同坐在一旁,“这徒弟还学了你的兵法谋略去。”
阗悯心中警觉起来,这四年的经历他并未对其他人说过,也只有岫昭龚昶知道,正泫是如何得知的?他不敢隐瞒,应道:“皇上所言不错,臣治伤之时有一幼女对臣颇为照顾,又喜舞刀弄枪,所以臣教了她一点皮毛。”
“皮毛?”正泫笑了起来,“爱卿这点皮毛可不得了,朕听说她做了将军,是不是?”
阗悯低头道:“是。似乎安凉对她颇为看好。”
正泫面上依旧可亲:“朕可不想这么一只幼虎趴在朕旁边,让朕睡不安宁。”
“皇上的意思………?”
正泫从袖中伸出手来,掌心正托着半片小小的卧虎:“朕要你除了她,把安凉给朕带回来。”
阗悯忽又起身跪了下去:“月挽柔这些年对臣照料有加,臣请皇上留她一命。”
正泫皱了皱眉:“如此,你是不愿意去了?”
“臣不敢。”阗悯额上有些冷汗,正泫忽然要出兵只是因为他收了她做徒弟?
“不敢就接着,你还要朕再说一遍?”正泫面上已有些不悦,掌中的印信似要滑落。
阗悯伸出双手,将那枚金符接了过来。
“这才对了,朕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将军了。”
阗悯看着手中的半片金虎:这左半的卧虎他小时候曾偷着玩过,还被阗风打了军棍。如今这成了他的,也再没人能打他。
“先让军营里的人准备着,等许妄王宇到了,择日出发。”
“臣领旨。”阗悯有些失神地从厅里退了出来,手中用力攥着那枚金虎,头一次对领兵一事这般怀疑。
门口的小太监还是刚才那个,见着阗悯出来了,哈腰道:“您怎么还不高兴呢?皇上这是让您建功立业呐。”
阗悯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来过吗?”
“王爷?您说的是七王爷?来过,喝多了,现在偏厅躺着呢。”
阗悯烦恼这时身边没个能说话的。岫昭说来办事,也不知事办得怎样,就这样喝上头。他若是领命出征,两人又不知几时才能见着了。
他兀自叹气离开,也没见着兰璟亭扶着岫昭从侧面出来,兰璟亭见着他背影并未来得及喊,架着歪歪倒倒的岫昭往正泫那儿去了。
正泫再见到岫昭也不惊讶,挥手让兰璟亭去了,亲手把岫昭架到了御案后的龙椅上。岫昭拉着他手道:“皇兄做什么?”
“下边椅子不结实,又小又窄,怕你摔了。”正泫道:“小时候敢和朕偷偷溜进来坐,现在反而不敢?”
岫昭听兰璟亭说了半天话,腿脚虽不利索,脑子却早清醒了,言道:“自然不敢。”
正泫听得发笑:“行吧,那朕一起坐。”他说着当真也坐了下来,与岫昭胳膊挨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