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陶一直记得。
“今天轮到我值班了。”
医院是要值班的。
“嗯。”程陶点了点头：“对了。”
“我家乖乖醒了。”
蒋绛在跟程陶高中不熟悉的时候，就知道，班里的这对长得好看的双胞胎，有个疼的厉害的妹妹。
也知道了那个小姑娘叫做乖乖。
程陶说妹妹醒来其实蒋绛也是为他高兴的。
“恭喜。”
“谢谢。”
陌生而客套的疏远语气。
蒋绛一时间搞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程陶的意思了。
“你是不是不再来医院了？”
蒋绛发愣的时候，程陶也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嗯。”
“但是这段时间还在，乖乖刚醒，身体不太好。”
程陶隐晦而含蓄。
所以，蒋绛，你会怎么做。
“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蒋绛从来没这么慌张过。
如果在医院不能见到程陶。
那他们之后，可能真的要错过。
可是她。
也是真的不甘心。
蒋绛比程陶矮了很多。
女孩仰着头，这是很少的，她眸子里，只有程陶。
男人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
“为什么？”
程陶觉得自己蛮卑鄙的。
把商场上玩弄人心的那些手段，用在蒋绛的身上。
但是这个丫头，不逼她一下。
估计永远都是在做个缩头乌龟。
“我要追你。”
蒋绛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可能是跟小朋友打交道久了。
她说话的时候，也喜欢带上可爱的儿化音。
“行不行呀。”
行，怎么不行。
程陶没说话。
男人舌尖抵着自己的上颚，闷声笑着。
“你追我？”
“蒋绛，你觉得可能吗？”
当年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的女人是她。
可是可悲的是，她说了要追的时候。
程陶的心里，居然没出息的心动了。
“程陶，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而我追你，为什么不可能。”
哪怕程陶不再喜欢她，蒋绛也认了。
因为韩芙和程灼不喜欢烟草味，程家的男人也没抽烟的习惯。
此时此刻，程陶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痒。
“好，我听你解释。”
男人伸手，钳着蒋绛的手腕。
在他的心里，成为不可碰，也不能碰的伤疤。
他想看他的解药，是怎么用药治疗的。
程陶这些年，无数次的回忆起当初。
都不能够接受他给蒋绛找的理由。
他啊，真的卑微到了尘埃里。
被女孩无情的伤害了，居然还在试图给蒋绛找借口。
安静而昏暗的楼道里。
程陶从来没假设过的想法。
从蒋绛的口中，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我爸妈离婚了，因为我爸的私生子出生了。”
蒋绛觉得，安静的楼梯间上，她轻缓的声音，才能压住她的情绪。
“不用说了。”
一句话，抚平了程陶多年的不甘心。
“不用。”
“我说给你听啊程陶。”
蒋绛弯着眉眼，笑容清浅：“这么多年，我也没开口跟别人提起过。”
“我不会讲故事，小朋友都嫌弃我讲的不好听。”
“希望这个故事，你喜欢。”
“我妈一直都是家庭主妇，她不知道家里的资金状况。”
“我所谓的父亲，把钱转给了小三，在家里急需要钱的时候，我妈无奈之下，只能卖掉房子。”
“最可笑的是，是为了我奶奶的命。”
“而他们一家人，都是合起伙来的，都是骗我和我妈的。”
想起来那段往事的时候。
蒋绛没能控制情绪。
女孩轻轻的哭泣着：“债务在我妈身上，我渣男的爹，以离婚要挟。”
“我妈当时，没了办法。”
“她能要的，只有我。”
“程陶，我必须走。”
“对不起。”
程陶第一次觉得一个故事听完，真的太长了。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把身躯单薄的女孩抱在怀里。
他身上的温度，温暖了瑟瑟发抖的姑娘。
“是不是傻？”
“我程家的人，还怕个渣男的爹？”
我程陶十几岁认定的人，居然被人欺负成了这样。
这一天晚上。
程陶真的经历了好多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后悔逼迫蒋绛。
他第一次听了个故事，难过至极。
他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年为什么不调查蒋绛。
他为什么，不能放下所谓的自尊心，在去问问当时在崩溃边缘的姑娘。
你是不是需要个抱抱。
可能是心里的弦崩了太久。
蒋绛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落在了程陶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