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拥挤的居民区。
高楼窄巷，一片灰色。
她将飞车收起，徒步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周围店铺多以维修店和售卖食物的面包店、馒头店为主。
路上人烟稀少，零星见到的几个人也是步履匆匆。
森理理按照导航，找到位于第一区靠近北部的中心医院。
医院是栋白色的六层高建筑，外立面很新，像是刚翻修过。
越靠近医院，她的脚步越慢，心跳却跳得更快。
然后，她看到了几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中年人。
他们维持着一个姿势，看着天，两只常年劳作的手布满裂纹，眼睛里带着麻木与茫然。
而一楼大厅里，更多这样的人或坐或站。
森理理坐过去，和中年人一样抬头看天。
第一区的天和其他区似乎没什么，很蓝，也有云。
但是，生活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您生病了吗？”
“是啊，病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向森理理，问：“你来做什么？看望病人？”
“算是吧，这里有很多病人。”
“每天都有很多病人。”
“我们这样的人，不能病，一旦病了就什么都完了。”
森理理攥紧手，“会有办法的。”她小声说。
“我也相信。”男人突然伸出手，给森理理看他手腕上佩戴的手表，“你看，这是我年轻时最想要的东西，外面的人都有。”
那是一块几十年前流行的复古手表，除了能看时间以外没什么其他用处。
森理理听森爸说过，当时这手表流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小贵，大家买回来就当赶个时髦，没用多久便都闲置了。
“我那会儿在零件厂工作，攒了足足三年，才把它买回来。”
“你看，我当年能买回它，现在就能活下去。”
“对...吗？”
“对。”
森理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她继续抬头看天，天上的云似乎变成了中年男人在零件厂打工的样子。
大多数零件都可以用机器量产，而少部分需要人工打磨的零件，合格标准要求又极高，往往需要一个人用好几天的工时才能打磨出一个。
但这已经算是稍微能挣到钱的工作了。
而医院，在他们眼里，那是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恐怖地狱，一旦来到这里，他们耗尽一切，都不一样可以活下来。
这还是帝星，有着完善低保政策的星球，都会出现第一区这样的地方。
那些生产力更不够的地方呢，那里的居民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根本无法想象。
第152章 我是种地的
站起身，森理理告别中年男人，走进医院。
她穿过聚在一起的病人，走过狭窄黑暗的走廊。
她看到角落里的机器人已经破损，看到病人站在就诊室门口排起长队。
森理理凑近，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一个女士。
女士正拿着病人的病历看，短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眉头刻着深深的痕迹。
这一层看来只有这一个医生，正当森理理想要往前再看看时，排队的人警告她。
“不要插队。”
“对不起。”森理理赶紧和他们保持距离。
她重新看向就医的队伍，虽然人很多，也很拥挤，但并不乱。
他们在排队，在尽力保持这里的秩序。
森理理垂下头，正打算离开，却被一位头发发白的老爷爷叫住。
老爷爷招招手，叫她过去，“小姑娘很着急吗？”
森理理摇了摇头，“爷爷我不着急，我只是来找人的。”她撒了个谎。
“哦哦，你也是来找付医生的吧。”
“付医生？是屋子里那个医生吗？”
“对，就是她。她可是大医院的知名医生，到咱们这可真是来救死扶伤的。”
森理理又看向那位医生，她看起来并不面善，甚至有些凶。
“别看她臭着脸，那医术可没话说。你看老头子我最近得了怪病，要不是付医生帮我们煮菜叶子水喝，我们早就没命了。”
这时，森理理才发现，老爷爷手里正提着个水壶，应该是为了盛菜叶子水回去用的。
这是偏方吗？如果真的有用，能不能推广开来？
她有些着急，便要跑去排队。
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哭喊。
后面的人纷纷凑过去张望，只见正在就诊的男人，捏紧手里的水壶，迟迟不肯离开。
“没有了，走吧。”
“付医生，求求你，再给我点儿吧，我家里不止我一个，还有我妻子我儿子，他们都需要这个水。”
但付医生却果断拒绝，“水有限，多给了你，那后面排队的人就有可能领不到，救你是救，救他们也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