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番外(100)

他透过重斐的肩膀望啊望啊,重斐问:“好了没有?”

许林秀轻轻点头:“好了。”

他深呼吸,肺腑中皆被冰雪的气息渗透,人精神抖擞的,鼻尖有一点红,宛若胭脂点坠,笑道:“上去吧。”

本来就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什么时候看雪都行,许林秀对自己的身体心知肚明,没有强撑。

没等他抬步上阶梯,整个人一轻,视线升高,却是被重斐三步并作两步带上了楼,似乎怕多耽搁半刻就把他冷着。

重斐把许林秀放回楼上的房屋内,伸手掸开斗篷肩膀处和毡帽落的白雪。

许林秀静静看着对方的动作,他问:“将军可要留下来用饭。”

重斐停下手,毫不犹豫地应了:“好。”

浓长的双眉挑开,有些突然而至的高兴。

见状,许林秀返身回到案几坐下,冬秋很快把吃的盛进屋内。

房间里一早就开始掌灯,火炉里的烧炭没有停止添过,烧没了就重新续。

重斐坐在灯下另一边,和许林秀映在墙边的身影对立,火苗一蹿,他的心跟着晃了晃。

许林秀倒热茶,先给重斐递一杯。

杯盏交接时,不经意触碰到重斐的手指。

有的人天生畏寒怕热,比如许林秀。有的人体热,比如重斐,在楼下迎着春风潮雪给许林秀挡了一阵,手指都还是热的。

重斐险些没握住茶杯让水给洒了。

茶叶是从许宅里带出来的,味道先清微涩后回甘。

品茶人意不在茶,重斐转动指间的杯盏,喝完,许林秀给他续上,再次喝完。

许林秀道:“用饭前先别喝太多水。”

重斐笑笑,灯火啪地一声,他见许林秀净手,遂也跟着洗了洗。

饭菜其实只有一人份,许林秀留下重斐,叫冬秋给他多拿一副碗筷来。

他还在适应期间,胃口小,自己装半碗菜,盛半碗饭就够了,剩下的都让重斐吃,饭多添两三碗。

一道清汤搭配两道菜色,地道的绍城口味,微甜微微酸。

放在平时重斐定叫许林秀多吃点,可此刻难得两人共食晚饭,他自己心里隐有渴望期盼,邃遵循欲/望,没有扭捏矫情用那大男子主义撑着,而是争分夺秒地与许林秀在一起。

许林秀叫他多吃他就多吃两碗饭,换来对方展颜浅笑。

如此一看,倒有几分平常夫妻之间相处的温馨,人世烟火不过犹如此刻。

重斐心跳忽地漏了半拍,为这突然滋生的念想。

温和如玉质般清润的声音唤他“将军”,重斐蓦然抬首,喉结滚了滚。

他……他对许林秀抱有不一般的好感。

他心悦于许林秀。

心脏陡然嚯开一道口子,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他对许林秀,从一开始的有意调弄,到今日种种,皆与众不同。

心系他,忧他在起风时犯病,愁他嘴淡食少,恐他觉浅反侧,恼他牵绊前夫。

重斐从来不曾这样对过一个人。

注视眼前公子神态里镌刻的温柔,如柳般的眉漆黑秀长,眸子盛了波光似的潋滟深情,他的一颦一笑,垂眸沉思,婉转轻语,所有细微的变化全部在重斐眼底放大,砰地直抵心脏。

甚至他为了捕捉那份变化,对许林秀做出的回应敏/感迅速,就为了看到对方的笑容深一些。

重斐走了神,许林秀唤他几次才如梦惊醒般的开口,嗓子尤其哑。

许林秀问:“饭菜不合将军口味?”

重斐否认,大口却不粗鲁的扒了几口饭菜,搪塞了个理由:“在想过几日给将士们办的篝火会。”

许林秀在军营见过一次,饶有兴致:“给大伙儿都烤肉吃么?”

重斐点头:“嗯。”

他道:“边关不比其他地方,尤其涑州。赶在春年过去给将士们痛快过瘾的吃顿饱肉,权当犒劳他们过去一年的辛苦。”

重斐没有多留,只趁用饭和许林秀多了私人相处的时候。许林秀送他出门,重斐背过身,怕自己忍不住看人舍不得走了,沉道:“夜里冷,快回屋去,别送了。”

许林秀笑意吟吟,他目送重斐下楼,直到看不见人影方才合门,掩去春夜飘起的寒冷。

许林秀抵延城的前几日什么都没做,不分昼夜留在房内调养身子,吃药睡觉,偶见日光照雪色,就沿门外回廊或下楼走一走。

西北的春寒就着风和雪,不像绍城潮湿,而是阴干灰冷的,带着萧瑟凛冽的味道,若觉孤苦凄冷,站在残垣高墙上遥望城内亮起的灯火,内心的暖意便会源源升起。

白宣每日早上或者傍晚前会来看他,有次桑北弥也过来了。

这个汉子一来就忙着巡兵,腰间悬刀挂个酒葫芦,在冰天雪地里笑容爽朗如烈日,丝毫不受西北之寒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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