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醒缓缓点头,张深张扬一笑:“一个月稿期,我闭关了二十天不见人,最后十天写出来的。”
“十天?!”黎醒讶异脱口,完全没法想象这个概念。
天知道,《失轨》全本字数虽然才短短二十万,可字字泣血诛心,光看文字都如利物锥心,这样的作品,居然只花了十天就写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创作天赋?
黎醒再一次感叹,人与人之间差距就是如此的明显,有的人生来便是这块料子,短短几天创作出别人一生写不出来的作品。
滋味难言,他喟叹:“您真的很厉害。”
张深倒不这么认为,一笑而过:“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不过写些自我批判。这种东西就是图个认可,能引起共鸣,那么你就成功了大半。”
“这么说《失轨》是深哥对自己的批判吗?”
张深没立马接话,一直走到公园中心湖了,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指着平静湖面,不经意将话题转走,问:“今天要拍的戏,是小五第一次来北京吧?”
话题跳的黎醒一愣,半天才缓缓道来:“是啊,二零一二年的冬夜,赤身空手,揣着三千块钱,长途奔袭,来到北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张深静静地听着,黎醒的声音有种魔力,分明一把悦耳青少音,可总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故事感,令人着迷。
两人往前走,在草坪上席地而坐,立春后天气没那么凉了,吹些风倒也不觉冻人。
黎醒手没闲,撅了个根草叼着,续说:“首都的火车站都比乡间繁华,那么大,站台八条轨道,人行路台比家乡的马路都宽。高楼梯台,候车厅人山人海,宽敞的一眼望不见头,是这辈子未见过的景象。”
“这是家国安宁的太平盛世,因安乐方繁华。”张深说。
黎醒说了句当然,撑着身体缓慢躺下,仰头看天:“这是小五第一次看到北京城的万家灯火。高楼错落有致,街灯排排相接,辉煌有序,璀璨亮眼,连死角都能分到一寸光。他当时震撼又错愕,心中止不住的感慨,啊,原来这就是首都。”
“然后呢?”张深催促。
“然后?”黎醒轻笑了声,“然后他就不知死活,闯入了这座城市,抱着满心幻想,以为能在这座没有漆黑暗角的城市中,闯出一番天地。”
这是所有青少年的通病,带着满腔热血,无知无畏地前往大城市里闯荡,可大多数人最终收获的不过是认清现实。
张深还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促使小五鼓起勇气,让他就这么形单影只,不惧艰险的孤身前往北京。
他猜黎醒不会说,换了个方向问:“结果呢?”
“结果嘛。”黎醒拍了拍手,神秘一笑,“今天拍不到结果,深哥还是先想想今天的剧情怎么写吧。”
终于明白追更的感觉了,张深懊恼咬牙,失了风度怒斥:“混账东西。”
第 43 章
从公园待了半个下午,回去抱着电脑倒腾俩点,总算把今天拍的剧本写了出来。
晚上八点多钟,电影正式开拍,张深还是坐在老地方,像往常一样看向摄影机,一切照旧,似乎从不曾改变。
当镜头开始转动,小五的身影映入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映入张深的心底,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过去不复存在,早就变了。
从隐没角落的乡镇到辉煌庄严的都城,小五早就不再是那个满身叛逆桀骜的少年了。浴火再生,他心怀抱负,毅然决然迈出生活十余年的方寸之地。
第一场拍的不算久,三个多小时拍完了整场,从小五初入北京,对这个未知的繁华大都市产生了敬佩,到迷茫褪去,坚定了要留在北京的念想。
十二点散了场,乔临说剧组在旁边酒楼包场订了桌,没赶上年三十,趁着腊月未过一起吃顿饭算是新年一聚,也算是为剧组重新拍摄讨个喜字。
这点充其量只能算夜宵,吃不下太多东西,偏生乔临安排的菜还不少,一桌十几道,菜色上佳,都快赶上年夜饭配置了。
导演制片人他们坐一桌,演员们坐一桌,黎醒算半个制片人,被拉去了导演那桌。张深就更不容说了,组里的总编剧,这帮人压根没想让他去别地儿坐。
落座的时候张深想挨着黎醒坐,结果大明星被总制片拉到了旁边,硬生生拆散了俩人,他只好坐乔临边儿上。大圆桌十几座,俩人各坐一半中心,只能隔着满桌山珍海味面面相觑。
张深顿时失了胃口,捏着筷子一口饭没吃,眼神控制不住地瞟向对面。黎醒和总制片不知道再聊什么,说说笑笑的,看着挺高兴的。
那头越聊越嗨,总制片喝了酒放肆了点,上手和黎醒勾肩搭背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张深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默默斜了一眼总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