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绛这人精可不吃这套,在黎醒和许常安身上打了一圈,舀着老豆腐边吃边辨认那张脸,确实找到了点熟悉的感觉。
如果照片里的另一个人真是张深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一个能和谈家二少密不可分的人,身份地位绝对是不凡不俗的。
姓张,和世越交情不浅,能越过创远把手伸进娱乐圈的本事。
任少绛心里有了个惊人的答案。他吃了半碗,放下勺子擦着嘴问:“你俩先出去吧,我有点事和黎醒说。”
万颂面带疑惑,但还是很听命地带着许常安从会议室退了出去,给俩人把门紧紧关上。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彼此相熟的两人,任少绛也不憋着话,单刀直入:“这人是不是张深老师?”
黎醒抖了抖嘴唇,在探究的目光下还是点了头:“是。”
“草。”任少绛一拍桌子,弄得叮咣一顿响。他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不太确定地问,“他家不会是……恒印的吧?”
黎醒心如乱麻,闭了闭眼,哑声说:“是。”
“我真是草了。”任少绛得到消息并没有松一口气,面带狐疑地追问,“你和张深老师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不会真找他当金|主了吧?”
“没有,我们的关系不是这样的。”想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黎醒目光如炬,认真地咬下几个字,“是恋人。”
任少绛问:“玩玩还是认真?”
早已方寸大乱,黎醒睫毛轻颤两下,将藏匿多年的秘密托出:“认真,我窥探了他十年,仰慕四年,爱慕六年,比什么都真。”
“我真没想到你藏在心底的人,竟然是张深老师。”任少绛重重地吐了口气,跌坐在椅子里,眉头紧皱在一起拧成了川字,“看你刚才藏着掖着的样儿,老师家里应该也不知道吧?我估计他们八成接受不了,到时候怎么办?”
“不知道。”
黎醒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张深现在的情况都是未知的。前路雾蒙坎坷,看不清路,连身边的人影都开始模糊,只能满心慌乱地紧抓不放手。
任少绛特烦恼地摸了根烟点上,连吐了三口烟圈,弹着烟灰颇为艰难地说:“黎醒,那可是恒印,他们能越过创远一手遮天,要是想封杀你,不过都是动一动小拇指的事情。”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问:“你不想要前途了吗?”
黎醒闻言睫毛轻扇了两下,阴影盖下的眼中波澜不惊,淡淡开口:“我的前途都是他给的,为他舍了又何妨。”
“你他妈疯了!”任少绛拍桌而起,“还没出事儿呢你就自己唱衰,而且你拎拎清楚,现在捧着你的是少爷我,没我的允许你丫敢!”
敲人心砖的仗义执言,黎醒挺感动的,当初也是任少绛愿意鼎力相助,才会成立如今的工作室。他弯了个笑眼,轻声说:“谢谢你少绛,但如真有这么一天,你别保我,也别连累创远。”
任少绛沉默了两秒,害了一声:“还不一定到那个程度呢,可能恒印那边只是怕影响张家少爷,所以才下手这么快。”
其实这话说的就是安人心,俩人都心知肚明,恒印能动手绝非小事儿,而且这事儿确实说不过去,那头不可能无动于衷,现在也只不过是火还没烧到自家而已。
任少绛好歹也是富人圈里混着长大的,太明白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了,那帮贵人处理事儿,从来都是专挑软的捏,自家孩子再混账那也是手心手背的肉,外人怎么能比量的上。
所以打从黎醒和张深好上那天就已经惹祸上身了,这火着到身上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头疼的连抽了两根烟,特不讲究地弄了一桌子烟灰:“行了,你最近就好好待着吧,不是还有两天进组吗,你琢磨琢磨新戏的事儿,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黎醒咕哝地回了个好。事到如此,他哪儿还有心思琢磨新戏,满心满眼都是张深,恨不得立刻冲到那人家里,只要远远看一眼就行,一眼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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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膏味儿。
张深呛了一鼻子,悠悠转醒,眼前景象晃晃模糊,他盯着挑高的悬梁,反应了好几秒才辨认出是在张家祠堂里。
昏迷前的记忆如排山倒海,倾涌而来,视线渐渐清明,他一眼看到了跟前守了俩人。梅姨和张明寻看到人醒了,当即松了一口气,梅姨更是双手合十默念了好几遍谢天谢地。
“小深,难不难受?”张明寻伸手扶起张深,帮他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醒了就好,你在这儿躺着烧了一天一夜,快把哥哥吓死了。”
张深脑袋靠在兄长的膝盖上半坐着,视线下移才发现自己睡在铺的气囊床上,条件确实够简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