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讲究吗?”
黎醒这样仰起头,张深有些看不清了,他松开交握的手,干脆直接上手,两手抱着黎醒的头,压到自己能看清的角度才停下,确认了一遍没错,说:“有,老辈俗话都说一旋拧,二旋横,三旋打架不要命。”
“你拧。”张深点评,说完觉得好像也没错,还算准,暗自认可了这段俗话。
黎醒哭笑不得,似乎没想到张深对这种俗语还挺上心,说:“深哥,怎么感觉你还挺迷信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深谆谆教诲了起来,“要看迷信什么,有些东西还是很有依据的。”
“好好好。”黎醒笑弯了眼,扫了一眼张深的头顶,“深哥也是一个旋?”
“应该吧,没注意过。”
张深确实没在意过这玩意,也是今天看见黎醒的脑袋顶才想起来这个俗语,现在听黎醒说自己也只有一个,当即又觉得这俗语不靠谱,立马改口:“但有些东西就很不靠谱,比如这个俗语。”
“不说一旋拧吗。”黎醒含笑,“我倒是觉得这个俗语挺准的。”
“都几点了,赶紧把剧本搞完吧,我今晚不想熬夜。”张深讲不过,冷着脸散发冷气,又搞不近人情那一套。
怕伤人自尊心,黎醒没硬戳,乖乖听话闭了嘴。
俩人折到黎醒房里,张深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分明才两天未来过,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跨越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线。
他坐到沙发上,破天荒地没打开本子,而是抱着电脑打开文档,随聊随写着。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个倾听的记录者,把黎醒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敲打出来,布满一页密密麻麻的A4文档。
张深就这么听着,听黎醒说小五出院后的经历。北京这两年把小五的性子磨平了不少,不会再固执己见,有一段时间俨然成了浮萍,被冲到哪儿就飘在哪儿,在各行各业的底层摸爬打滚过,有什么活计干什么活计,只要能生存就好。
写完简要大纲和重要剧情,差不多到半夜,张深抱着电脑打了个哈欠,保存好文档,关了电源。
“深哥困了?”黎醒从茶几下拿了瓶脉动递去,“昨晚熬到后半夜,今天又早起,没休息好,缺觉了吧?”
刚才一直专心致志,确实有点渴了,张深没客气地接过手,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半瓶,说:“嗯,我今天才睡了三个小时。”
“快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黎醒说,“明天还要早起去片场呢。”
张深合上电脑,起身说:“好,走了。”
“深哥。”黎醒出声喊住他,试探发问,“昨夜醉酒交心,算不算你已经信赖于我?”
张深身形停顿,头也不回地说:“我连心都给你了。”
还谈什么信赖不信赖?
他沉声补充:“早就给了你百分百的信任。”
两句话,十足的安全感,将黎醒用来躲藏的龟壳敲了条裂缝出来,他承认自己动摇了,有了想要堵上所有拼一回的冲动,可又十分害怕结果不尽人意,此后天各一方,他连摇旗呐喊的资格都尽失。
门关,房间只剩一人,他陷在沙发里看天花板,心里不断重复呢喃,再等等,再等等,一定有更好的局面。
那夜之后,一切生活照旧,他们心照不宣,维持着自然的表面关系,好像不曾醉酒交心,不曾有过越了界限的旖旎一吻。
可常规以外,会私下相会,会彻夜相谈,会偶尔有难以克制的肢体接触。他们既亲密又克制,既压抑又放纵,像斗兽场里被禁锢的两头野兽,只要锁链断开,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对方。
大半个多月的拍摄过去,北京的严冬也彻底被春天取代,已经到了可以穿单薄衣裳出门的季节,赶上一早一晚天冷的时候,也就是多加一件外套。
这天拍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收工,今儿有风,一阵接一阵地刮,虽已经不是刺骨的凉,但只穿层单薄衬衣,还是会被冻得哆嗦。
黎醒刚下了戏,身上裹着半截袖,被风吹的脸色发青,牙齿都忍不住打了颤。张深等着他钻出幕景,熟练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外套递了过去:“晚上跟我走?”
“除了你还有谁愿意送我?”黎醒迅速穿上外套,搓了搓被冻僵的手,“没看见我最近在剧组多不受待见吗,乔导现在看见我都烦,抱怨我耽误了他。”
这话纯属在逗笑,全剧组不待见谁,也不可能不待见这位大影帝。张深睨他一眼,狠批:“你该。”
“你胳膊肘往外拐?”黎醒挑眉。
张深面儿冷着呢,半点不留情,说:“我什么时候往你这儿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