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五条悟一跟挚友照面就明白了宫
崎千寻的打算。
少年只在最开始僵立了片刻,就神色如常地逗弄起怯生生揪着夏油杰衣摆的两个小女孩,很快把菜菜子和美美子烦得憋红脸一个劲埋头往后躲。
夏油杰象征性拦了拦,看出气氛暗流汹涌,望着宫崎千寻轻轻皱眉。
然而,在他们说话之前,反倒是五条悟率先发声。
“来打个赌吧。”
少年直起腰。
“我跟杰走一趟,分开三天,再来找你。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找不到,那就按你的心意,我回五条家,你走你的路。”
宫崎千寻默然片刻,轻声应。
“好。”
谁也没有再开口,她勉强对满脸担忧的夏油杰笑了笑,退开几步,转身进入莽莽深林。
五条悟没有回头看她,平静地对夏油杰说。
“走吧。”
有雨声。
滴滴答答的细雨,很快变成了遮天蔽月的滂沱雨幕。废弃的老旧房屋四处漏风,窗户玻璃碎得只剩边角,风雨毫无阻滞地灌涌而入,几乎要打灭孱弱的火堆。
宫崎千寻往风口挪了挪,任由飘飞的雨丝缓缓打湿脊背,心不在焉地拨了拨燃烧的木柴。
这种环境,篝火到底能带来多少温暖还是两说,只怕照明的作用更大。好在是夏季,不至于造成致命困扰。
已经是和五条悟分开的第四天夜晚,距离约定期限仅差十来分钟,想必没有人能追到这荒郊野外来。
这下,少年又可以回归人生的正轨,而她也不必再担惊受怕,重新踏上独自一人的旅途──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无法克制的孤独淹没了心房。
宫崎千寻呼吸轻颤,双臂畏寒似的环紧了膝盖。
雨越下越大,屋顶开始漏水,如果不尽快转移阵地,恐怕不光篝火,她也要被浇透。理智在催促,可她出神地望着火苗,完全不想动作。
嘈杂的雨声占据了天地,然而这雨声里,有微弱又不容忽视的异响远远传来了。
“啪嗒啪嗒”,是奔跑过水洼的脚步声。
在捕捉到这声音的瞬间,宫崎千寻就“唰”地站了起来。头脑一片混乱,或许只是碰巧经过的旅人,又或许是──不管来的是谁,她都该立刻就走──
身体在乱糟糟的思维的驱使下跌跌撞撞往后跑去,那一面的墙塌了一片,足够她穿过缝隙悄无声息地避开来客,可下一瞬,屋子的大门就被用力撞开!
风雨狂涌而入,扑灭艰难燃烧的篝火,火光熄灭的刹那,满身湿透的来人也一把抱紧了脚步一滞的她。
湿漉漉的少年弯腰将头搭上她肩窝,原本云一般柔软洁白的发丝纠缠成一缕一缕,像融化的霜雪,源源不断地涌出水珠,洇湿了她的胸膛。
紧紧环着她的手冰冷得像抚过一个冬季,他声音低哑,又透出几分理所当然的笃定与意气。
“──找到你了!”
手机在报时,特意设置的午夜零点的闹钟欢快响起,冲散满室潮闷。宫崎千寻却泪盈于睫。
“你怎么这么难缠啊……”她哽咽着说,想要挣脱那双手,“都赶走了还要回来!”
少年收紧双臂,似乎笑了起来。
“谁让我性格糟糕呢,越是不准做的事情越要做──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也该习惯了吧。”
宫崎千寻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语无伦次地骂了一大堆话,最后精疲力竭地倒进他怀里崩溃大哭。
“──如果你死掉的话,我至今为止的一切努力又算什么啊!”
雨声与哭声交织,迟来的雷鸣在天地间震响。
拥抱着她的人静默片刻,终于打破不主动追问的原则,将早已察觉的不对一一摆开,口吻平和却不容回避地向她索要起解释。
宫崎千寻精神防线彻底失守。
被命名为“理想乡”的术式情报,与这五十二次无望轮回的经历,同怒号的风雨雷霆之声一齐涌入五条悟耳中。
怀中的恋人样貌还是与初遇时一样的青春年少。她已经十九岁,永远十九岁。时间早就遗弃了她,任由她轻率地抛掷血肉之躯,一遍遍奔向过去,挽救水中月镜中花──
无光的深夜,满溢着冷涩的潮意。他在飘摇风雨中侧过脸,轻轻贴上少女泪痕交错的脸颊,许下誓言。
“……这次,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孔时雨在赛马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难得在任务中跌了一个大跟头、差点死在别人手里的男性还是那副得过且过的样子,盯着奔驰的赛马一个个冲线,重重倚回座位,“嘁”了一声,把手中票据撕成两半。
“星浆体”刺杀失败,但最后天元也没能融合天内理子,保持了“纯洁性”,雇主盘星教因而喜出望外,还宽容地追加了一笔费用让他好好养伤。一年多过去,男性早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着自己颓废的生活,好像没留下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