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日后是谁这般有福,能娶了我们姑娘。”
琉璃见琥珀说错了话,忙嗔道:“凭谁都好,总要我们姑娘看得过眼才行。”
琥珀犹不知,继续道:“连宫里都抢着要咱们姑娘,天下什么男人是我们姑娘配不上的。哝,东宫太子在外头杵了一日,也不知回去了没有。”
她低头扎水里松散的草药包,没看见琉璃给她使眼色。
霍暮吟听见“太子”二字时,心里骤然发紧。
忽而又想起现在是庆历二十二年,太子还不是薄宣,而是皇长子薄安,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她想了想,问道:“是来请我去请懿旨,自愿入宫冲喜吗?”
“正是呢。不过国公爷大门紧闭,不让他入府。”
“我爹是算准了这位太子以‘温厚’之名传世,即便内宫要处置我爹,这位太子怕是还要去求情,以全他的‘温厚’之名。”
“那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若是日日来,可又该如何啊?难不成,当真要入宫冲喜吗?”
霍暮吟闻言,手不自觉地捂上心口。
最终,在“入宫查出上一世害她的真凶”和“不入宫,避开薄宣”的选择里,她选了不入宫。
可琥珀这丫头,接下来的一句问话便又让她犯了难——
“可若是宫里不耐烦了,直接下旨又该如何?”
霍暮吟深吸一口气。
问得好,下次不许问了。
第3章 霍誉
因着太子在府门前虎视眈眈,霍暮吟这顿澡只泡了半个时辰,便匆匆起身更衣。
琥珀一边捧来一件雪底织金的水波纹抹胸襦裙,一边道:“姑娘这病才见好,非出去吹风不可吗?”
她同上一世没什么两样,心直口快,竟也敢管到霍暮吟头上。
霍暮吟眼前晃过她上一世被倒挂在廊下的场景,指尖轻轻颤了一下,随即缓和过来,轻声道,“再不抓紧些出去,我爹就要剑走偏锋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奉贤太子薄安也在府前叫门,不多时,其他皇子也闻着“肉腥味儿”过来,丝毫不放过这个彰显孝心的“好时机”。
她爹原本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如意算盘,作壁上观,看诸位皇子明争暗斗不断,最好将夺嫡之争闹到朝上、闹到文武百官面前。
也趁这些皇子争得热火朝天时,再四处散出人去,寻找世间好儿郎来与她相配。等找到人,捏造出她“早有婚约”之事,她爹再装模作样到宫门口跪个半天一天的,宫里必定会看在他曾有过救驾之功的份上,面上不会做得太难看,也算有惊无险。
缓兵之计,暗度陈仓,是她爹能想出来的法子。
可这法子只能顾得了眼前,长远看来,却是下下之策。皇室最重颜面,被下了颜面,定是要记仇的,何况这一惹还惹了一群虎狼,不止太子和皇子,还牵连到宫里的贵人和各方势力,日后霍家在京中行走便是暗礁不断。
最要紧的是,付出了偌大的牺牲,她还是被迫入了宫,她爹因着藐视皇恩被打了二十大板,约莫是记挂着她在宫里的状况,调养也不及时,伤了身子骨,真真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暮吟由着玳瑁将头发绞干,一层层穿上雪底织金的水波纹抹胸襦裙,最后再披一件灰鼠皮子作外披,毛茸茸的领子簇拥着巴掌大的笑脸,眼睛水汪汪的,瞧着恢复了不少。
她没来得及多作端详,提起裙摆匆匆往前面的院子赶去。
刚走入廊下,便见门房匆匆进了中堂。
“国公爷,外头四皇子也来了,在府门前摆下杌子,坐着等呢。”
霍誉一听,立刻坐不住了,“眼见这一时半会儿是不走了。爹,不若这样,我偷偷放狗吓吓他们,把他们吓走。鬣狗从武邑巷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放的。”
……霍成章听见这个建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瞪圆了眼,咬牙切齿。良久,满腔怒意化作冷嘲热讽,一拍桌案,将上面的茶盏震得咔咔响。
“呵,我好大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儿子!”
谁曾想霍誉没听出来,火急火燎道:“那我去了。”
还没等他爹阻止,便转出门,和霍暮吟撞了个满怀。
“哪个没长眼……阿姐?”霍誉见是霍暮吟,眨眨眼,“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忙把人拉进屋,“快进来,外面风劲,吹着凉。”
霍暮吟道,“你还真要去放狗咬人啊?御林军的刀爱惨了狗血,你好容易养的几只狗儿可不见得比他们的刀快。”
“姐你听见了?那怎么办,他们赖着不走!”
霍暮吟曲起手指,放到红唇前哈了哈气。
霍誉见状一退三尺远,“干嘛?我这是为你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