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来。”
他盯着那点嫣红,意有所指,“几日不见,长进了。”
可霍暮吟总是不会轻易就范的人,她甚至防备地盯着他,将钗尖抵得更深了些,“你去哪里了?”
薄宣勾起唇角,眸色转深。
他轻轻俯身,高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吞噬霍暮吟娇小的身躯,不紧不慢地轧落下来,迎着霍暮吟咬牙切齿的神色里,压低了脖颈……
霍暮吟的身子往后倾倒,她左手拿着糖人,少不得要用持簪的右手撑住身形,故而,簪尖便离了她的脖颈,仅留下一点红红的血珠。
薄宣轻声笑了一下。
低头抿了口糖人——
是她吃过的那个。
他细嚼慢咽,在她的视线里,神色从容,慢慢品咂。
他没有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品鉴糖人时的举止神情也都登得上大雅之堂,可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无声地将“暧昧”二字描画得格外秾丽,他交颈过来,道,“甜。”
分明是再常见不过的形容词,可……
总之,他轻易不会说这个字。
霍暮吟面色轰然炸红,漂亮的眸子里难得翻涌出羞赧,很快又被怒意压下去,“薄宣,你浑蛋!”
薄宣神色坦然地接受,“嗯。”
他道:“还有更浑蛋的。”
冷冽的松香后知后觉地交|缠过来,冰冰凉凉的唇落在她颈侧,舌尖扫过,卷去摇摇欲坠的血珠,留下一片让人血脉//偾。。张的濡|湿感。
霍暮吟手里的糖人小木签被她捏得几乎变形。
她掩下疯狂的心跳,佯装冷静,“你去哪里了?”
薄宣一顿,抿去她脖颈上又凝出来的小血珠,感受她一身战|。。栗。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窝里,倏然眯起长眸,声音裹挟着不满和颓然,“我记得是谁说不想见我,还问我去哪里了?”
霍暮吟撇撇嘴,“我可没说。”
捏着糖人的手抬起,小指戳戳他厚实的肩,“那你怎么又来了?”
薄宣闻言,身子一僵。
“你不想我来?”
霍暮吟心下稍沉。
若搁以往,她的勇气披坚执锐,所向披靡。现如今,面对薄宣,她像是红缨枪发软的步卒,坚守着城墙闭门不敢擅出。
薄宣没等到她的回答。
他“嗯”了长长的一声,直起身来,修长有力的手臂抵在她两侧,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眼睛,不由她躲闪分毫。
“也许你不想我来,但……”他眼里流光细闪,好看得像夏日的星河,“我忍不住不想你。”
从前的他不明白,以为自己可以宽容地成全,可以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她走远,以为花开月圆经年过去,他能看淡这倥偬岁月和无色的人间。
可他等不到经年了。
三日不见她,蛰伏的思念势不可挡地破土,呼啸着席卷吞噬苍茫旧都。
他想她。
如花眷春,如鸟恋林。
人生至此,他第一次卸甲投降。
霍暮吟的心狂乱跳动着,视线描摹他精致的眉眼,高鼻朱唇,人间殊色。
船身周围漾开一圈圈涟漪,她提身,迎向他的唇,轻轻落了一吻。
“实不相瞒,我也想你。”
恰值画舫穿过桥洞,天边烟花炸响。
薄宣瞳孔轻张,耳边的所有声音随潮远去,他听见霍暮吟清晰的吐纳,也听见了长篙鼓动静水的哗啦声响,一点一点,都像极他心里欢奏的乐章。
霍暮吟见他面色沉静,没有什么反应,刚要启唇说“你信吗”,红唇便被封缄。
他的吻霸道极了,炽热而狂野。他像一匹极具耐心又野心勃勃的狼,张弛有度地将所爱之人纠缠到不能呼吸。
霍暮吟眸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视线迷离,她求饶似的,抬手扶|住他窄劲的腰,以此换得一丝喘|息。她抵着他的额头,闭上双眼,大口大口吸着气,“你属狗的?”
薄宣闷闷笑了一声。
“不然你来?”
霍暮吟少有受挑衅的时候,来自薄宣的激将法总是对她相当管用,何况此番她不能输。
她微微后撤,分给他一支鲤鱼糖人,“回酒楼再收拾你,届时别不依。”
薄宣又闷闷笑了一声。
霍暮吟美目一横,“你不信?”
薄宣见她张扬的模样,提眉,点点头,“信。”
他没接完整的鲤鱼,指了指另一支,“我要那个。”
霍暮吟下意识道:“这是我吃的。”
薄宣回得格外自然,倾身凑近,垂首就着她举着的动作,咬了一口,“现在是我吃的了。”
霍暮吟对他的“恶霸”行径叹为观止,面上绯红一片,身上也觉得火烧一般热,想来这身短袄马面还是过于太厚了些。
说起这个,她想起薄宣送的白狐狸毛短靴,下意识动了动腿。奈何腿上架着尊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