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袁老板很厉害,我很满足。”
说话时裴景行面容沉静,语调平稳,实在是令人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琢磨不出真实的喜怒来。袁天宝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了几步,忽然又问道。
“是不是刚才,我说的那几句话冒犯到你了?裴经理,你别生气,我这个人说话很粗俗,刚才那样说也是情趣,我没有想侮辱你的意思。”
“我明白的。”裴景行点了点头:“也请袁老板不要误会,我没有生您的气,更没有找借口。我下周一真要出差,您不信的话,可以问我们公司的副总。”
“那……好吧。一路顺风,等你回来,我们再联系。”
袁天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放对方离开。裴景行穿好羊绒大衣,系好围巾,他尖尖的下巴被一团柔软包裹住,只露出狭长的眉眼,看着竟有几分可爱,他站在门边,说道。
“袁老板,我先走了,晚安,祝您好眠。”
“哦……晚安。”
门被关上了,袁天宝立刻冲进洗手间里。这里的空气湿漉漉的,残留着沐浴露的香味。
袁天宝走到镜子前,闭上眼睛,手掌轻抚着微凉的镜面,想象着那张映在镜中的美人脸,心里某处却始终空落落的。
第二天袁天宝去公司上班,路过办公区时,有不少年轻小姑娘正拿着镜子补妆,这让他忽然又想到了昨晚,裴景行误会他年纪大的事情来。
顿时袁天宝又郁闷了,他来到办公室里,背着手转了几圈,冲着门外喊道。
“小王,王秘书!王秘书你过来一下!”
王秘书蹬蹬地跑过来:“老板,什么事?”
袁天宝四仰八叉地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头笃笃地敲着红木桌面,问道。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多少岁的人?”
王秘书愣了一下:“您看起来很年轻……”
“说实话。实事求是,大胆地说,我肯定不怪你。”
“……四、四十多。”
袁天宝双手捂脸,仰起头来嗷呜就是一嗓子,苦着脸哀嚎道。
“我看起来真有这么显老?!”
王秘书诚恳道:“老板您其实长得很帅,很有男人味,身材也很好。就是不太会打扮。”
袁天宝手指头笃笃地敲着桌面,打扮?这东西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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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也有爱臭美的时候,比如十六七、十几啷当岁的年纪。可这个年纪的袁天宝正在干吗呢?他正在建筑工地里,灰头土脸地做工人。等他再大一些,混成了小包工头,也是成天跟砖木、水泥、钢筋这一类的东西打交道,身边的人情况跟他差不多,大家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没有钱,更没有精力去收拾自己的外貌。
袁天宝自幼家境贫寒,在他那为数不多的,跟父亲有关的记忆中,那老东西成天不是酗酒,就是家暴,后来喝酒喝死了,他和他妈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孤儿寡母。
袁母为求生存,带着才满五岁,还是个小屁孩的袁天宝,不停地辗转在不同的男人中间,也不结婚,就是混日子。后来袁天宝长大了些,稍微懂点事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加上他没有那个读书的天赋,因此他初中都没读完,就跟一帮社会上的人,成天在街上溜达着找活儿干,直到十六岁,才跟着一个大哥到了工地上做帮工,正式入了这行。
那时的袁天宝,单亲家庭、家境贫寒、童年不幸、父亲早亡、母亲也不靠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似乎这世上全部的苦难,都堆叠到了这个幼小的孩子身上,却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苦难,才造就了如今这个,不折不挠、敢作敢当的恒发老板,袁天宝。
袁天宝甩甩头,把脑子里那段辛酸的回忆甩出去,想了想,又问道。
“今天公司里,还有工地上,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没有?”
“暂时没有。”
袁天宝蹭地一下站起身:“那你跟我走,陪我买几身时髦好看的衣裳去。”
他妈的,我袁天宝还就不信了,之前那么多磨难都一一熬过来了,现如今日子好过了,他还能败在这穿衣打扮上?反正老子现在有的是钱,可劲儿造呗!
袁天宝领着王秘书,直奔T市最贵的综合商场而去,在各大奢侈品专卖店转悠一圈后,他和王秘书手里都拎满了大包小包,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买了个齐全。
路过一家店门前时,袁天宝被橱窗里展示的一件男士长款羊绒大衣吸引了注意力。
浅咖色的羊绒材质,款式修身,剪裁得体。袁天宝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他能想象得到,这件衣服要是穿在裴景行的身上,会是多么的挺拔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