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年闹旱,皇帝的御驾早回了京城,落下几位公主与妃子后归,沈含止这才由此机会接触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
路程不短也不长,他与她相处了七八日,日日扶她下马,夜里守在她的寝屋前,望着灯火映照下婀娜的倩影,用饭时与她相隔不远,看着她细嚼慢咽地用饭,他也会忍不住放慢吃饭的动作。
前五日,他甚至未能与她说上一句话,直至第六日,他们遭遇山匪,他为她挡箭受伤。
手臂上的伤疤至今还在,那日她受惊泪眼朦胧的模样他也印入了心底,夜里,她还笨拙地给他上药,他呼吸一重她就慌张,犹如一只胆小的兔子,眼睛红红的,可爱又勾人。
自那以后,他心里就软了一块,可她似乎把那段经历忘了,见面不识,迎面相见犹如陌路。
既然人家故作不识,他自然也不会死缠烂打,再则,之后他被赵嫆纠缠,圣上也有意无意地撮合,我早就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如此,他又何必去招惹她呢。
只是,每次看见她,他还是难以遏制地因她分神。
不该,着实不该。
明知是泥潭,他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明明那人是自己难以触及的天上月,他还是会觊觎。
思及此,沈含止眉眼落寞地嗤笑了一下,而后转身回屋。
转眼已是午宴,见证云阳落簪之后,众人就回归筵席,把酒言欢,喧闹非凡。
女子与男子的筵席之地隔着一间屋宇,内殿是招待女客的地方,外殿则是男人的席会,可若是女客人想离去,势必要路过外殿。
大乾男女设防的规矩不算严苛,所以这倒也不是什么逾矩之事,甚至有些个闺阁女子刻意进进出出,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赵可安自落座以后便没有再走动,皆是其他人上前给她行礼敬酒,她也只是无奈应酬一二罢了。
而二公主就坐在她的右侧,相比她这边的偶有人来,二公主的案前可谓是宾客不绝,也不知是不是赵可安的错觉,她总感觉,赵嫆与身边之人说话之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她。
莫不是,她这位嫡姐,又要给她使绊子了?
赵可安的直觉向来准,余光睨了赵嫆一眼,赵可安神色淡然地回过头,示意春柳给自己斟酒。
春柳正欲上前,赵嫆那边就婷婷袅袅来了一位世家千金,手里举着一个金錾云龙纹执壶,朝着赵可安款款而来。
赵可安不动声色,心中却鄙夷,从赵嫆的桌前走过来,是怕她不知道她是来找事的不成。
那女子走到赵可安面前,先是袅娜地福了下身子,而后开口:“素闻安宁公主容貌倾城,安静文雅,体态端庄,是京城女子之楷模,今日一见公主,果然不凡,小女御史中丞嫡女漆怜怜,敬仰公主,敬公主一杯。”说完拿起自己带来的酒壶,当着赵可安的面给她满上了一杯,弯腰抬手,恭敬地递到了赵可安面前。
赵可安坐在红木圈椅上并未有所动作,甚至星眸都未看她一眼,而是吩咐一边的春柳。
“给我倒酒。”
春柳恭敬上前,给赵可安满上一杯以后,赵可安举起自己的酒杯,朝着敬酒的漆怜怜点头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显然,漆怜怜是希望赵可安接下她手里的那杯酒,可是,赵可安不吃她那一套。
漆怜怜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而后道:“公主殿下,怜怜手里的,可是上好的葡萄酒,美容养颜的,殿下不品鉴一下吗?”
赵可安柳眉轻动,眼眸带笑:“不必了,我桌上的酒味道也甚好。”
赵可安拒绝得不留余地,漆怜怜一时尴尬地僵在原地。
周遭的徒然安静,众人如坐针毡。
周围的几人的视线来回地在赵可安和赵嫆身上转动,就在这时,赵嫆骤然起身,夺过漆怜怜的酒杯,就朝着赵可安的脸泼了过去。
突发一幕让众人都措手不及,在场众人传来惊呼之时,被泼酒之人却依旧镇静地坐在那,红色的酒珠染红了赵可安纯白的衣襟,乌卷的眼睫上,一滴红酒欲滴不低地缀在上面,美酒浸染雪颜,这一幕,莫名地惹人心颤,更是惹人垂怜。
在场还仅仅只有女子,若是有男子在场,不知心会酥软成何样。
春柳急忙拦在赵可安前面,维护道:“二公主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何必动手。”
这话实实在在冲撞赵嫆了,赵嫆扬起手就要给春柳一掌掴,好在赵可安起身的快,一把将春柳给拉开了。
赵嫆这一掌才落了空。
一边招待其他人的贤王妃以及云阳郡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劝解二人。
“荣宁公主有何事可与臣妇说,何必动粗能,伤了二位公主的和气,又损了自己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