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时候的那首曲子……
那个温柔的母亲送给他的唯一的八音琴……是在日光和鲜花的包围下,那个和他拉钩的柔软的小小朋友唯一会唱给他听的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
二十年前的场景在此时依然那么刻骨铭心引人心颤,仿佛一伸手,还能触及到那些已经再也无法回去的温暖和希望,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昏暗的死亡房间里,男孩的血流淌满地。
可是这份最后的温暖和爱意却已经被利用成了控制那个人的道具!
就这么借用着薰对过去的眷恋和回忆……
这是他根本没法接受的。
但是实际上,零此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这样一切发生,看着一切已经失控撞向了超乎他想象的地狱,在他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直到现在连一丝情报也发不出去——
好像,他又在无意识间。
又第二次残忍抛弃了那个人。
……他好像永远都赶不上保护他。
降谷零的喉咙连吞咽都带着颤抖,但是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如同一只已经麻木的木偶。
他的手战栗着摸向自己的腰间。
在某一瞬间,他几乎产生了就此开枪,直接连着自己和这些人一起彻底下地狱的冲动。
然而没等他动作。
不远处的直升机螺旋桨却已经旋转了起来,掀起呼呼的风声吹动他的衣领和发丝,沙尘模糊了他泛着血丝的眼睛。
降谷零抬起头,看见琴酒打开舱门,站在一旁。
“你还愣着干什么?”
琴酒的声音森寒,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微眯起眼睛:
“……怎么了,波本?”
不能暴露……他不能暴露在这里!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所有事情就都彻底没救了!
降谷零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琴酒眼底的怀疑。
“没什么,觉得有些惊悚而已。”
降谷零仿佛消耗了大量体力,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几乎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可是他不能离开这个任务。
金发青年面具完美,在此时宛如没事人一般迎着聚光灯,安静地走向那架飞速旋转的鱼鹰,脚步镇定平稳。
不会有人注意到。
那个二十年多前的幼小的金发男孩,正站在他背后的阴影中,发出了哽咽的啜泣。
哭声被风吞没,很快消散不见。
寒冷夜风裹挟着燃烧的浓烟吹向云海尽头,在高空刀刃一般刮过整面整面的落地玻璃,破空声嗡鸣作响,下一秒突然——
砰!
整面玻璃被子弹应声击碎,碎片飞溅一地!
“你小子还挺能跑啊?!”
普拉米亚手里的柯尔特枪身滚烫,一般咆哮一边对着眼前开枪:“滚出来!不要躲在后面——”
霎时间,无数发子弹仿佛暴雨般倾泻而出,带着刺目的火花四溅轰然击碎了大理石台!
碎石崩塌的巨响和烟雾弥漫中,似乎有一道人影闪电般侧身,左轮的枪口在一片粉尘中喷吐出爆炸似地火星:
——砰!砰!砰!
三发枪响紧咬着响起,直打得地板木屑飞射,女人连忙一个侧翻躲开。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本能地感到脑后有劲风袭来——格兰利威的身影仿佛鬼影般闪现在了她身后,双膝屈起,凌空跃起压在她肩膀上,霎时间只听骨节和骨节猛撞爆发出脆响,她整个肩膀如同脱臼般剧痛,眼看着就要向前栽下去!
“混蛋!”
可普拉米亚无数次生死间练出的格斗本能也不是吃素的,完全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俯身闪避,单手撑地,轻巧的身体就着支点回身一个横扫,转瞬间狠狠踹在了对方格挡的双臂上!
但预料之中对方倒飞出去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成步堂薰喉口一阵腥甜,却也在那一瞬间抓住了飞踹而来的小腿,导致她重心失衡手里的柯尔特飞了出去!两人一起重重跌在地面上,在惯性中滚过满地狼藉和碎石的地面,直到撞到了后面的墙壁才终于停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
最后残存的花瓶和餐盘劈里啪啦滚碎,碎片连着水一起泼了一地。
“呼……”
“呼啊……咳!”
高空锐利的风,和浓烟燃烧的气味从破碎的玻璃中灌进来。
整个铃木时钟塔斥重金打造的豪华温室自助餐厅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丝毫原来的模样,所有的桌椅,自助大理石台,酒水,装饰的名家画作和花瓶餐碟连着灯都碎了满地。简直如同地震后的废墟,硝烟,和外面的火场的浓烟混合在一起,气味刺鼻,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咳…唔,咳!”
薰强咽下满口血腥,咬牙捂着自己发麻的左臂,似乎能隔着衣料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