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带着爆裂冲击的子弹径直击穿了后排挡风玻璃,飞溅而出的透明碎片如雨般泼下来!
格兰利威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危险,一只手伸进车前柜拿枪,然而下一发劲风已经紧随着席卷而来……
霎时间,子弹射穿的声音,前挡风玻璃碎裂的动静的全部在同一时间爆响!
黑色丰田被砸坏了仪表盘,车身失控漂移,呼啸着撞向旁边的护栏,整个车尾车身全部凹了进去——
轰隆!
丰田卡在已经完全变形的护栏里。
然而,就在几秒钟后,朝外的一侧驾驶车门忽然被一只手推开了。
青年的额角被玻璃划出了血,可姿态依然是极其冷静从容的。他手里提着一把警用左轮,对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露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然而也异常讥讽的微笑。
“……果然是你。”
琴酒也推开车门走出来,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与眼前那个背叛者无声对峙。
四周隐隐有烈焰燃烧的噼啪声传来,是丰田的发动机漏油了,火势触碰到旁边的灌木,“呼”地一下窜起一米高的红焰。
……然而他们却全都恍然未觉。
“还逃吗?”
琴酒唇角的笑容冰冷,就这么看着格兰利威手里的左轮上了膛,却毫无任何畏惧: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或者,是在等着那些相亲相爱的警察同伴赶上来救你?”
“……同伴?你在说什么?”
然而格兰利威眼里的讥讽却更加浓烈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从我被组织控制,被你们夺走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和他们成为真正的同伴了……全都因为组织。”
他在笑,苍白天光映在他金色的瞳孔里,却照不出里面的一丝温度。
——手枪直指面前人的心脏!
“……所以,你们准备好血债血偿了吗?”
那个青年的面孔已经在二十九的年岁和磨难中,彻底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此时烈火烈风倒映着那具单薄的身躯,但一股挺拔,坚韧,永不屈服的锋芒依然从骨髓中生长出来,开枝散叶。
一如黑泽阵在幼时曾经所幻想过的,他最终生长成熟的骄傲模样。
烈火静静燃烧着,由下而上照着琴酒线条利落的侧脸,他平静地望着那道人影,碧绿蛇眸中似乎淡淡漂浮着危险与讥诮。
“你要对我开枪吗,格兰利威?”
“你以为我不敢吗?”
格兰利威的声音冷淡:“黑泽阵,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在指望我怀念我们搭档的旧情?”
怀念…吗?
琴酒冷笑,只觉得此时的场景如果放在十年前,那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自己的耐性在那群废物的打磨下确实越来越好了。
“我从来没指望过你怀念我们之间的任何东西。”
男人低沉森寒的嗓音,伴随着火焰噼啪一起响起:“但我今天会把你带回组织。”
格兰利威脸上的警备神色立刻拉到了最高!
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之前,一阵古怪的金属摩擦音在空中骤然响起!
嗞——嗡——
这是什么?
那声音听起来只像是音叉在单纯地发出鸣响,刺耳得令人牙酸,却似乎在什么诡异的地方又隐隐透着一股强烈的节奏……好像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吸引着人不住地回想它的旋律,如同在逐渐踏进深不见底的无穷深海。
“……!”
格兰利威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猛地掐住了自己的手,本能地想要抗拒这股节奏旋律,单手持枪直接对着前面扣下扳机!
砰!
然而他的意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行动。
琴酒早有预料般站在原地,根本纹丝未动,就看见那颗想杀了他的子弹径直擦过了他的衣角,在出膛的时候就直接偏离了航向。
“唔……啊……”
那阵节奏如同千万根针一般猛刺着他的脑海。
格兰利威心里警铃大作,拔腿就想向车的方向跑,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他只感觉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世界仿佛扭曲了起来,无数杂乱的线条在视网膜上闪现又消失,将一切扭曲成光怪陆离的鬼影,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逐渐瘫软下来。
啪嗒。
格兰利威手里的手枪掉在地上。
他如同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睁大的双瞳空洞而茫然,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人。
果然……
脑桥断裂的控制,还真有意思。
琴酒冷笑着,一步一步,在此时缓慢向那个人走去,说道:“还认识我吗?”
——还认识我吗?
认识……谁?
那个漆黑的,正在向他走来的银发身影,在扭曲而空白的世界里逐渐被光线晕染开。记忆混乱成无数碎片,一片刺目的阳光中,他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在迈步向自己靠近,一头金发,笑容熟悉而温暖,就这么轻轻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声线柔和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