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陈国公和寿王都带着家眷去了大皇子府,皇帝轻哼一声,没觉得意外。陈国公本就投靠了大皇子,至于王叔,因为上次请调燕州时出了岔子,现在对定王府和二皇子一家都敬谢不敏。
等听到赵妍一家反倒去给华昭贺喜的时候,皇帝挑了挑眉:“朕的这位赵卿,倒还真是宽宏大量。”
可不是嘛,人家定王妃都往自家女儿脸上抽了,还要赔着笑脸去给二皇子贺喜呢。
负责汇报的官员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没理会陛下的调侃之语,一五一十地将皇子府的情况汇报完,就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皇帝冷笑两声,犀利的目光看向旁边冷着脸事不关己的江有朝:“你打算去哪家啊?”
江有朝拱手而立,声音清冷:“微臣身无长物,没什么能赠予两位皇孙的物件。只能由内子做主,聊表心意罢了,哪里有颜面登皇子府的门。”
皇帝:“……”
“没出息!”他笑骂了江有朝一句,脸色突然好了许多,也有心情开他的玩笑了,“真不知道这门婚事赐得对不对,朕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性格呢。”
撇清自己就算了,还要把事情都推到没东西送礼上,变着法儿地和他卖惨。
江有朝倒一脸理所当然。他私库里御赐之物居多,自然扒拉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礼,只能从幼莲那边出。一来一回,反倒是他的小妻子吃亏。
皇帝大手一挥:“叫张德全领着你去朕的私库挑几样东西,就当朕补偿你们小夫妻了。”
对自己的人,皇帝向来舍得,更何况这人是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江伯英。
等到两人出去了,勤政殿里慢慢安静下来,皇帝一拍脑袋,才觉得自己亏了。明明要借皇孙的事敲打敲打江伯英来着,被他这么一打岔,不仅正事忘了,还赔了一大堆东西出去。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这个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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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朝不和皇帝假客气,既说了要送,君无戏言,他就认认真真挑了好几样,让张德全派人送回了镇北将军府。
他最满意的是手中这盒东珠,个个珠圆玉润、饱满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张德全笑容殷切:“江大人不再看看其他的了?”
江有朝瞥了他一眼。陛下赐宝是皇恩浩荡,若他贪得无厌,恐怕招来的就是陛下的嫌恶,而非恩宠了。
“有这盒东珠,已经抵过许多了。”江有朝淡声道。
二月里他跟着李承霁一起去流金阁,带了一盒东珠给幼莲作礼物,幼莲高高兴兴地接了。
直到她收拢首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那盒东珠和原先幼莲自己的珍珠摆在一起,大珠配小珠,居然显出几分玲珑小巧来。
江有朝:“……”
是以这次听到能来陛下私库挑东西,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这盒东珠,就等着回家哄妻子乐呵乐呵呢。
挑完东西,张德全去向皇帝复命,江有朝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去京畿大营,而是抬脚去了五皇子的宫室。
五皇子正在温书,看着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夫子。”
江有朝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看到书旁清晰明了的个人注解与体悟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本行军论,看起来可吃力?”
五皇子谦逊地笑了笑,声音里还带着稚气:“有些地方看不大明白,还要请夫子为我讲讲。有些却觉得神奇得很,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方法。”
他稍微列举了几处例子,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显然是下了真功夫。
江有朝颔首。今日不是授课的日子,他只是顺便来看望一下五皇子,了解了他的进度,大致提点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五皇子面带恭敬地把他送出去,看到他手里的紫檀木盒时愣了一下:“这是父皇赐给夫子的吗?”
“是。”江有朝大大方方地同他解释,“这是要送给内子的礼物。”
五皇子:“!”
他看着夫子冷淡的眉眼,实在想不到他是如何送礼物给师母哄她高兴的,最终只拱了拱手:“夫子有心了。”
江有朝扫了他明显不相信的脸一眼,没多解释,走了。
反倒是五皇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赶紧问身边的小太监:“我方才可是表现出笑话夫子的意思了?怎么夫子拿那种眼神看我?”
小太监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连忙答道:“怎么会呢,您说话做事妥帖得很,定是江大人挂心妻子,才这样说呢。”
他自然不敢说五皇子半句不好。
五皇子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任由江有朝去了,想来夫子是不会介意他的无心之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