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扮得俏皮可爱,即便已经嫁了人,仍然不失少女的天真,让循声看来的广济伯夫人欣慰地笑了笑。
虽说是二皇子府设宴,人群里谈笑风生的却是定王妃。幼莲随意瞥了一眼定王妃的方向,笑吟吟地朝施芮的方向走去。
作为新鲜出炉的世子夫人,施芮身边围了一圈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敬忠侯夫人。幼莲隔着老远就听见她尖利的声音:
“虞夫人可真是好命,这才刚嫁过去,就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想必施家的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被她一通阴阳怪气的施芮皱着眉头看过去,发现敬忠侯夫人脸上的嫉妒时愣了一下,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和她有什么交集。
她脸色冷下来,上下打量了一圈敬忠侯夫人,半晌才开口道:“李家也不过出了个五品京官,您能拿到皇子府的花帖,想必也是李家祖坟冒青烟了吧。”
李家是敬忠侯夫人的娘家。
曾夫人就站在旁边,刚想替施芮说句话,就听见她毫不客气的回怼,诧异地扬了扬眉。
敬忠侯夫人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施芮这么牙尖嘴利,当即指着她骂道:
“我们李家是清流世家,同你们这些犄角旮旯来的……”
“夫人慎言!”幼莲才刚过来就听了一场大戏,见敬忠侯夫人越说越过分,冷声呵斥了一句。
其实以她的身份,这样出声有些不合礼数。可官与官之间差距极大,敬忠侯只是蒙祖上福荫承爵的普通贵族,江有朝却是陛下信赖仰仗的宠臣。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是以她开口之后,周围准备说话的贵妇人都默默闭上了嘴。
敬忠侯夫人柳眉一横,正要怒斥阻拦她的人,转头就看见了满脸冷色的幼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江、江夫人……”
幼莲走到施芮身边,俏脸微寒:“今日皇子妃邀请京中女眷赏花,难道您是要以一己之力,搞砸这场赏花宴吗?”
她这话是把敬忠侯夫人架在火上烤了。看见定王妃那边频频向这里看来,敬忠侯夫人含糊了几句,灰溜溜地离开了。
见人群三三两两地散了,施芮握了握幼莲的手:“今天也不知出门犯什么太岁了,刚进来就遇见一只疯狗。”
幼莲忍不住掩帕轻笑,揶揄道:“我方才可见嫂嫂威风得很呢。”
施芮摆了摆手:“我就是气不过她拿我爹娘说事,一时嘴快就骂回去了,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她语气中带着犹豫。
幼莲轻轻摇头:“嫂嫂是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国公府的颜面,若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了去,那咱们家的威严何在。”
她顺带又和施芮提了一嘴当初和敬忠侯府相看的事情,语气嘲弄。
“侯夫人看不上大哥哥,非要封了世子才肯嫁女儿,眼下见嫂嫂真成了世子夫人,恐怕心里后悔得都要滴血了。”
施芮想起方才敬忠侯夫人脸上的嫉妒,了然地点点头,倒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吵架而已,她在燕州不知道和人对骂过多少次了,回回都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一个敬忠侯夫人,还不值当她发愁。
院中的焦点,除了“捡了个大便宜”的施芮,就是昌平伯府二房新娶的妻子。这两人都是新妇,自然少不了被比较。
幼莲只是和施芮沿着鹅卵石径走了一圈,就听见许多八卦的声音。
“钟家老二原先不是疼爱妾室吗?还让她生了一对儿女。结果等新媳妇嫁进来,老夫人就说要把孩子记在她名下,母子三个在院里跪了大半天,老夫人才收回成命呢。”一位眼生的夫人对旁边的人说道。
幼莲随意听了一耳朵,直到看见正前方走过来的林霓儿,才弯了弯唇角。
那两位夫人也注意到她们,赶紧收声,推搡着去其他地方聊天了。
“这件事,最后如何了?”幼莲在将军府里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没听到下文,一见到林霓儿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霓儿:“她带着儿女苦苦哀求,哭得二爷心都软了,我还能如何?”
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埋怨,可听声音又平平淡淡,仿佛根本不受此事所扰。施芮站在幼莲身边,偏头悄悄打量了一下她平静的脸,有些好奇。
林霓儿脸上还带着浅笑,仿佛没注意到施芮的视线似的。
她是实话实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一句话,就算二爷生气,也怪罪不到她头上。反而在她被赵姨娘带着孩子来闹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心疼她。
她这样说了,幼莲想到林姨母对她的惦记,没忍住开口道:“受这么多委屈,真的值得吗?”
林霓儿看着她满脸赤忱,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旁人看得见的委屈,都不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