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玉不忘继续说安抚的低语:“别怕,道长,我在。”
“别怕。”
姒玉一面继续轻怕和安慰,一面想了想,随即轻轻哼出一曲民谣。
其音软柔,盈盈清婉,如玉润珠圆。
歌谣节奏轻慢动听,带着浓厚的安抚之意。
许久之后,玹度慢慢平静下来。
姒玉低眸端量玹度,没忍住嘴角轻轻噙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即便发病,彼时的玹度依然不减丁点颜色,保持天人之姿。
姒玉笑着用指拂过玹度的侧颜,紧接着她用食指去探玹度的鼻息。
微弱到可以忽视。
.
玹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姒玉清中带媚的眸子。
“道长,你醒了?”姒玉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玹度怔然一瞬,复而想起自己突然发病了,眸色瞬间暗淡了一息,缓过神来,玹度这才发现自己枕在姒玉的膝上,连忙强撑起脱力的身躯,状似从容地站起来。
怀中竹伞落地,玹度捡起来。
“多谢施主。”玹度朝姒玉郑重作揖。
“道长,没事,举手之劳,何况你帮了我那么多。”姒玉轻笑,又关切道,“道长,你确定没事吗?”
姒玉停顿一下,又像是忍不住好奇似的,开口询问:“你是......生病了吗?”
语气裹夹小心翼翼。
玹度面色温温,微垂眼的他从姒玉佯装平常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隐秘的情绪。
窃喜,以及发现他秘密之后的谑笑。
不知想到什么,玹度低眸看一眼手中竹伞,再而抬眼,目光掠过坐在地上的姒玉,衣裳还湿着,玹度的头发以及衣裳上不可豁免地也浸湿了。
伞没有被打开。被一个虚伪的女子看到了所有。
或许,他不该放走那条鲤鱼。
玹度对上姒玉难掩探究而欢悦的视线,由于发病,他的面色白如纸,在日光下显得异常透明,丝似乎都能隐隐能窥见他皮下流动的鲜血。
风止树静,溪若游龙,滔滔汩汩,水光潋滟。
玹度头一回用正眼去细详面前这个女人,眼中不再只有她的泪痣。
忽然,他略弯眼尾,淡色的薄唇漾开一个浅浅的笑。
近看是微笑,远看好像似笑非笑。
背后的风景霎时黯然失色。
但听他如实回答:“是。”
茂盛的树叶再次遮住了倾泻下来的日光。
第12章 连理枝1
太清观上下的道士很少人知晓玹度的病。
知情人不过玹度的几个长辈。
他身患癔症已久,但此病经过多年医治以及静养,已然好了很多,甚而不再发作。
但玹度没料到癔症会突然在这时冒出来,还让人给看得一清二楚。
玹度为自己把了脉。
姒玉听到玹度的回答后,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担心的表情,她关切道:“那道长,你现在身体好了吗?”
“无碍了。”玹度拢思,继而问姒玉,“施主,贫道发作时可有伤到你?”
姒玉疑惑,如实回:“没有,道长你只是痉挛了,并没有过激的举动,未曾伤到我。”
玹度点头,思忖只是寻常的抽搐,不是以前那么激烈的痉挛。
“适才是施主一直在安抚贫道?”
“是,我阿母说过,病人需要安抚,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帮你,所以也只能用这个算不上法子的法子。”
症状不是很严重。
应该只是特例,回去吃一剂药便可好,但......
玹度嘴角微勾,神色宁和地望着姒玉,不消片刻,他的眸色恢复了往日的疏离与温煦。
玹度低眸,用袖口慢悠悠擦拭竹伞上沾到的碎屑,指尖透白。
旁边的姒玉端详玹度半晌,忽地状似心疼地问道:“道长,恕我冒昧,你是......得了什么病?”
她腔调很轻,带着谨慎与犹豫,似是怕戳到玹度痛楚,又秉承了一个好友的担忧以及些许探究好奇。
“癔症,算是一种心病。”玹度淡淡解答,没有隐瞒,十分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病症。
“癔症?”姒玉没听过这个词,她只知道一种疯病,全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开翻白眼,精神还会失常,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来。
某些发病特征倒是与玹度的癔症有点类似。
“那道长,你真的好了?”姒玉艰难起来后,关心说。
“劳施主担忧,贫道无碍。”玹度温声回,偏头看下溪边的竹拐,踱步过去拿回来递给姒玉。
万幸这竹拐没有被冲走。
“谢谢道长。”有了竹拐,姒玉行动方便了很多。
玹度摇头。
“那我们还钓鱼吗?”姒玉道。
“可以,施主,你继续在这烘干衣裳,贫道去垂钓,有事,你呼唤一声便可。”玹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