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听出了她话里的刺意,不过她实在心虚,又知道孙清圆一贯的性子,也没当真,只是安慰道:“那孙姐姐一路好走,我午后无事,且送你一段。”
孙清圆正是因她而走,现在看到她便烦,但若是无人相送未免又显得她人缘太差。
两厢纠结,孙清圆并没拒绝,不甚热络地道:“谢过江妹妹。”
于是这一日午后,孙清圆便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江晚吟也如约送她一程,直到孙清圆出了府,两个人在门前又客气地道了别,江晚吟方准备回去。
上京佛寺香火鼎盛,家家户户大到婚丧嫁娶,小到头疼脑热,总爱去庙里拜一拜,又或请个法师们,尤其是勋贵们,国公府也不例外。
除了公府,这条大街上住的皆是显贵人家,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又恰值中元节,其中来往的,不少是上京佛寺里的法师。
江晚吟别过了孙清圆,转身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位脚步匆忙的法师。
她连忙躬身道歉,那法师也慈眉善目,两人各退了一步。
只是正抬起头的时候,四目相接,那法师忽地目光顿住,仿佛认识江晚吟似的,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没想到竟在这里偶遇了施主,一别数日,施主的病如何了?”
江晚吟顿觉诧异,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法师一眼,并没认出他是谁。
且她一直长在青州,只来过上京一次,也未曾去过佛寺。
江晚吟稍加思索,便猜到这法师大约是认错人了。
她样貌只同长姐颇为相似,又猜,这法师恐怕是将她认成是长姐了。
这种事江晚吟已经遇到过不止一次了,当下便要解释。
话要出口时,这时,旁边的朱门忽然打开,里头的门子迎了上来,冲那法师叫了一声:“可是净空法师?我家侯爷等候您已久了,快随我进来。”
净空声名远扬,江晚吟早有耳闻。
原来她今日撞上的便是净空,江晚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江晚吟更知晓,净空擅长的是内症,尤其是妇人不孕之症。
长姐只同她说过她得的是恶疾,具体什么疾她遮遮掩掩地从未明说过,只说须得服药,不能圆房。
江晚吟从前曾旁敲侧击过,但江华容说的含混,仿佛怕被捏住把柄似的,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该问的别问。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江晚吟自然不能错过。
她略一沉思,想出一个主意,干脆将错就错,假装是长姐叫住了净空,准备一探究竟:“法师,我近来还是不好,能否劳驾您替我再看一看?”
第30章 破局
江晚吟同江华容虽不是孪生, 但七分像的样貌,加之声线相似,若是不熟悉的人, 其实很难分得清。
便是连老太太都有认错的时候,更别提只见过一次面的净空。
是以当江晚吟开口的时候,净空丝毫未曾怀疑。
此时,更让净空疑心的,反而是眼前人平静的语气,太过平静,好似这段时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一个红杏出墙的女子,竟没被休, 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实在令人称奇。
净空打量着眼前人, 思绪千回百转。
要么, 是当初的那个男子认错了人。
要么, 是那个男子原谅了她, 不再追究。
又或者, 是那个男子因了某些缘由暂时按兵不动, 等待时机一起发落。
净空回忆起那人的面相,是个城府极深的,想来他大约有自己的打算。
但不管是何种缘由, 这都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既然这位夫人如今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净空便不想再掺和进去,于是并未提当日她夫君的事情, 只念了句佛号:“施主不嫌老僧医术平庸,老僧岂有推拒的道理, 只是夫人的不育是伤了根本,需要静养,不是一时一地之功,前几日夫人刚刚来过,如今时日尚短,料想不会有大变,夫人切莫着急。”
伤了根本?这话说的江晚吟愈发忐忑,她脑中忽地生出一个大胆的猜疑,该不会……
念头一起,她又觉得实在太荒谬,不敢深想下去,便试着问:“我知晓的,只是这病迟迟不好,我实在忧心,能否烦请法师再替我诊诊脉?”
老实说,净空对这位夫人的印象并不好,刚刚不过是客套虚礼罢了,未曾想她竟真的会追上来。
且这条街上都是显贵,净空不愿开罪,又不想掺和,便推辞道:“夫人见谅,承平侯还等着老僧,恕老僧难以从命。”
侯府的门子开了门候着,江晚吟也不好强求,只好趁机套些话:“无妨,法师声名远播,此事是我不妥,可我病了许久,不能孕育,倘若再不好起来,恐怕要被休回去,法师可否再替我开个方子,体恤体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