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陆缙耳朵里,却是她已然心动,只等问过母亲便要答应了。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自然比他这个大了八岁的要有话说。
搭上六郎,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陆缙淡淡嗯了一声,声音极为平静,若是熟悉的人便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前兆了。
但江晚吟完全不知。
反倒依规矩,还在细声细气地问他:“郎君觉得如何?”
“我么?”
许久后,陆缙轻笑了一声,“郎才女貌,年纪又相仿,是挺相配的。”
他虽在笑,但江晚吟却听得毛骨悚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正巧,门外的女使备好了水,叩着门轻声地询问道:“娘子,水已经备好了,可需奴婢扶着您去沐浴?”
江晚吟自然是迫不及待,然她尚未直起身,一只手忽地从后面捞住她的腰。
“急什么。”陆缙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手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脊背缓缓往上爬,“帮你凑个整。”
凑什么整?凑百,还是凑千?
江晚吟瞳孔微睁,从脊背上缓缓爬上的凉意明白了过来,恐怕是后者……
恰好女使又催了一句,江晚吟仿佛见到了救星,张着唇想叫女使进来。
然而话未出口,一只大手忽然从身后绕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唇。
陆缙威胁道:“说不用。”
第26章 教训
陆缙的声音低沉又悦耳, 虽然是威胁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在夸赞。
江晚吟早已见识过他的手段。
闻言压根不需他过多言语, 脑中自动浮现出各种惨烈的场面。
只短暂挣扎了一下,她便放弃了反抗的想法,乖巧地眨了下眼,示意陆缙,表示答应。
陆缙这才移开捂住她的嘴的手,好脾气地道:“说吧。”
手掌却下滑,扣紧她的腰猛地将她拉的更近。
江晚吟连忙伸手抓住了帘角,才免得被按回去, 声音也随即挤了出来:“不用了, 你下去吧, 待会儿我自己去。”
女使快速思索了一下, 明白了她的意思, 往后退了一步:“那娘子有事再叫我。”
江晚吟轻轻嗯了一声, 将她打发下去。
门边的黑影一离开, 陆缙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抚着江晚吟的发低低地夸了一句:“真乖。”
平时还好,但一到晚上被他这么夸,江晚吟不知为什么, 脸颊很不争气地红了。
明明想反抗,面对他这副语气和一本正经的样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更为难以启齿的是,她真的被安抚到了。
但心底仍是有一丝怨气, 不禁去想,若是裴时序, 他定不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他根本不会强迫她。
江晚吟眼底闪烁了一下,偏着头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这一声跟猫挠似的,乖巧又狡黠,刚好挠到了陆缙心底,他眼底一深,压着她的背猛地往前一推,帘幔层层坠了下来,外间仅剩的一豆灯火仿佛也受了惊,倏然熄灭。
乌云破月,繁花弄影,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一丛凤尾竹被夜风穿透,被大风裹挟着吹的东倒西歪,几乎要被连根拔起,又好似要被拦腰折断,泠泠作响,屡屡不绝。
许久之后,大风徐徐止息,江晚吟闭着眼很久之后才勉力睁开,身旁的人已经阖上了眼,气息沉稳,仿佛也在小憩。
陆缙睡着的样子十分无害,削薄的唇,高挺的鼻,剑眉入鬓,轮廓分明,冷淡又寡情。
趁着他睡着,江晚吟难得多看了一眼。
难怪长公主要给他那种补汤。
难怪长姐总是疑心是她有心勾引。
如此冷淡的一张脸,实难让人和刚刚那个强势凶猛的人联想到一起。
这偌大的国公府,恐怕也只有江晚吟一人知道陆缙褪掉了温和的表皮之后有多可怕,仿佛身体里藏着一头凶兽似的,食欲格外的好。
凑整也就罢了,他一边低沉嗓音夸她乖巧,一边要给她奖励,双倍的奖赏,不管她要不要,都硬塞了给她。
到现在,江晚吟指尖仍在麻。
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家塾,嬷嬷又是个重规矩的,她望望外面浓黑的夜色,估摸着恐怕又过了三更。
连着两日没睡过一个好觉,江晚吟纵然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起了火。
总觉得好似陆缙是在刻意折磨她一样。
偏偏始作俑者睡得倒极好,江晚吟越看越觉得生气,气极的时候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最好咬在他下颌或脖颈上,明晃晃地露出一道齿痕,好揭开他禁欲的表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荒唐。
怨气太过深重,身侧的人又睡得太好,让江晚吟愈发不平衡。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上陆缙的下颌,发觉他毫无反应,胆子又壮了一分,一只手都抚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