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却仍是不能释怀,更不敢想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她掩着面,心力交瘁:“我真的后悔了,嬷嬷,我也知错了,我当真受不住了,无论用什么法子,这几日你一定要帮我见到净空法师,趁早把身子治好,绝不能再错下去。”
孙妈妈瞧着她的模样也实在可怜,连声:“娘子放心,到时候您只需推说是去佛寺上香便好,正巧这几日老太太正病着,您借口去替她祈福,然后顺便去找净空法师,定不会有人瞧出来。”
孙妈妈又安抚了好一通,江华容方暂时平息下来。
但实际上,江晚吟倒并没有像江华容想的那般。
长姐走后没多久,陆缙醉酒过度,尚未被扶到里间,便直接在外间睡过去了。
江晚吟不愿惊醒他,便由着他这样睡在外间,又叫人煮了解酒汤来。
上弦月斜斜的照着,等他睡熟了,她才叫人把陆缙扶回去。
陆缙大约是真累了,尽管十分小心,女使将他放下时,后背与床铺之间仍是不轻不重地响了一声。
但他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眉头还是紧蹙的,仿佛梦里也有化不开的愁。
不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竟被折磨成这样。
江晚吟直觉和今晚有关,愈发愧疚。
也对,像姐夫这样的正人君子,若是知道真相,定会生怒吧。
她用指尖捋了捋,怎么也抚不平,轻轻叹息了一声,才转身离开,又让人上了醒酒的汤。
自从湖边那晚之后,陆缙酒后难得睡了个整觉。
然酒后记忆却断了层,醒来后,他的记忆还停留同时看见妻子和妻妹的时候。
她们相貌相仿,身形也相仿。
陆缙忽地生出一个怀疑,醉酒的时候,照顾他的,到底是谁?
陆缙试着回想,眼底却暗沉沉的,只记得那女子似乎替他揉着眉心,动作十分温柔,又替他擦了额,送了解酒汤来。
按了按眉心,陆缙侧身一瞥,又看见黄花梨的妆台上背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因未点灯,看的并不分明。
这又是谁?
陆缙盯着那道背影目光沉沉,掀开了帐子,起了身一步步过去。
仿佛听到了动静,那背对的人缓缓回头,陆缙垂在身侧的手也微蜷着。
下颌,鼻尖,侧脸……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
是江氏。
江华容一回头,温婉地冲他笑:“郎君,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缙眼目光倏地停住,盯着妻子那张脸,的确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有逾矩,更没有认错人,脑中的荒唐猜想也转瞬即逝。
沉吟片刻,却还是问道:“昨晚,你妹妹是不是来过?”
“她是来过,原是扭了脚,我炖了补汤给她,很快便走了,怎么了?”
江华容这一夜早已想好了说辞。
“什么时候走的?”陆缙又问。
“戌时便离开了。”江华容答道。
戌时尚早,陆缙按了下眉心,隐约回想起昨晚妻子似乎的确叫了妻妹下去。
那后来照顾他醉酒的人应当,也只会是妻子了。
他更不可能认错人。
“无事。”
陆缙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指骨用力一收,压下满脑子的妄念。
一定是近来天太燥了,他心气浮躁,有空该去佛寺走一趟,静一静心。
第17章 补汤
江晚吟从未像今晚这般羞赧。
出了门,凭栏吹了许久的风,脸颊仍是烧的。
她刚刚实在太大胆了,也实在太冒险了,倘若姐夫中途醒了,认出了怀里的人是她……
江晚吟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但对着那张脸,她实在无法拒绝。
明明也不是很像,但眉眼间的那股气韵,总让她觉得裴时序仿佛还在,一颦一笑都让她晃了心神。尤其醉酒后,陆缙少了分平日的冷意,温柔敦厚,更像了。
江晚吟有时候甚至会想,姐夫同裴时序该不会有什么亲缘关系?
可入京后她方知,国公爷同长公主琴瑟和鸣,乃是上京有名的眷侣,且国公爷当初承诺了绝不纳妾,便是上京其他所有男子都不忠,他也不会,于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荒唐念头,只想着,芝兰玉树,翩翩君子大抵都是如此模样。
但江华容今日却前所未有的生气。
等江晚吟出门后,她便将她拦住吗,劈头盖脸地质问她同陆缙是否私下来往过。
“我瞧着,郎君对你未免太过熟稔了些,实在不像只见过两回的样子,老实说,你们白日可曾避着我见过?”
江晚吟知晓长姐这是在疑心她同陆缙私相授受。
但之前在湖边偶遇了一回,又意外扭伤了脚,短短的两回接触,陆缙对她只是寻常的关心,冷淡的连话都没说过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