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39)

若是能彻底治好,她便不再需要江晚吟了。

于是江华容对着江晚吟也惫懒了许多,这日,明知道她在外面候了许久,却借口不适,待在里间叫女使替她用凤仙花染指甲,存心要熬一熬江晚吟。

谁让她总是惑着郎君……也该受些教训。

江晚吟让人来传了几回,江华容都让女使推脱说还未醒。

“小娘子且再等等,大娘子今日陪着老太太说了好一会儿话,晚间又去了宴会,如今尚未醒。”女使掀了帘子,话里虽在解释,语气却并不恭敬。

这个时候尚早,午睡的时辰早已过了,晚上又太早,江晚吟等了许久,已经掩着帕子打了几个呵欠。

她明白了,这是为着上回的事有意磋磨她,于是只低低地道:“我知晓了。”

天色渐渐暗了,江晚吟知道长姐的脾性,恐怕还得半个时辰,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便支着手臂撑在桌案上暂且歇一歇。

江晚吟其实想的没错,陆缙这一日的确来了披香院。

一连压了数日,那股心思不但没淡下去,反倒涨的愈发厉害,陆缙索性不再忍。

堵不如疏,兴许多亲近亲近妻子,对江晚吟那股不知名的冲动会淡下去。

于是这一晚宴罢,陆缙没回前院,径直去了披香院。

天色尚早,落日熔金,西天外烧的正红,夕阳穿过竹林,在照壁上投下婆娑的影子。

拐过长长的廊庑,再往里,斜光穿过朱户,从镂空的雕花窗棂中透入,照的一室通明。

但陆缙今日饮了酒,并不十分清明,一进门,隔着屏风正看到妻子正背对着门撑着手肘伏在案上小憩。

美人春睡,醉眼慵开,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

酒力翻滚,陆缙并未将人叫醒,心念一动,走过去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拂到一边,欲低头吻下去。

江晚吟正半梦半醒,忽觉得颈上痒痒的,疑心是还在青州。

她从前养了一只狸猫,那猫最爱趁着她熟睡悄悄地蹭她,便是这样的感觉。

“别闹……”

她轻轻皱了眉,想将猫拂开。

一伸手却忽然想起,她早就不在青州了,身边也根本没什么猫。

江晚吟瞬间清醒,不是猫,那她身后的人是谁……

几乎不用想,江晚吟脑中蹦出了一个答案。

是姐夫。

陆缙大约把她当成晚上的人了。

可这会儿天还亮着,她是江晚吟,不是他的妻,且长姐就在一帘之隔的里间。

“不……”江晚吟头皮发麻,连忙扭头想要躲开。

然而她一转头,话尚未说完却直接被陆缙捏住了下颌,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陆缙捧着她的脸,两指一用力,便迫使她张了唇。

似乎要吻下来。

眼看那唇即将落下,江晚吟又急又怕,眼泪都要逼出来了,却又挣不开,连双手都被缚在身后,只能暗自祈祷长姐没发现。

可偏偏,这时候,帘子忽然被撩了起来,身后传来长姐疏懒的语调:“久等了,我……”

话说到一半,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惊,生生掐断。

江晚吟心如死灰,立即闭上了眼。

此刻,陆缙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猛然抬起了头,正看见他的妻子站在不远处,脸色煞白。

他倏地顿住,如果他的妻在外面,那么,现在,他差点吻上去的人又是谁?

陆缙缓缓低下了头,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江晚吟。

脸色苍白,浑身瑟瑟。

他和她的鼻尖,只隔着薄薄一张纸的距离,连呼吸都听的清……

第16章 折磨

夏夜霎时变得极静,连窗外草虫都安静了许多。

陆缙撑着手臂,一动也不动,

他这几日本就难以安寝,又加之饮了酒,此刻头疼欲裂。

隐约能感觉出手底的人在微微颤抖。

再往上,他撑着意识,打量了一眼,只看见一张侧过去的脸。

眼睫紧紧闭着,眼底还有泪。

这张脸,是谁?

陆缙盯着,酒劲翻滚,忽地看不清。

又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背光处,也有一张相似的脸。

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了一圈。

头更晕了。

仿佛要炸开。

连日梦魇不断,陆缙刚刚下意识地以为怀里的是妻妹,远处的是妻子,然而刚刚又看了一眼,却生出几分不确定。

“你是谁?”陆缙嗓音低沉地问。

江晚吟忽地听见一声问询,原本颤抖的眼睫缓缓睁开。

再一看,陆缙眼底早已黑沉沉的,鼻息亦满是酒气。

好像醉了。

且醉的不轻。

“我……”江晚吟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刚想找个借口,正欲解释时,陆缙头一疼,却直接沉沉地靠上了她的肩:“算了,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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