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却低斥一声:“退后!他必有埋伏。”
“又被猜出来了。”裴时序似有不满,啧啧两声,“我的确不会给你。你们来了也无用,这山上有不少人已经染了疫病,你们同他们交手,知道后果么?”
“你不必妖言惑众,我们早已知晓,今日我等上山,便没想着活着回去!”有个肝火盛的少年模样的士卒直接大骂。
裴时序闻言唇角笑意更甚,笑的胸腔闷闷地震着,动作一大,牵扯到那日握着江晚吟的手捅出的伤口,他咳了几声,咳的面色发红。
“不对,你们不知。”他道,“你们没染过这种病,不知道病死多难受,你们会高热,咳血,最后瘦成一把骨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连死了,骨头也要比别人轻。”
裴时序又想起母亲当年轻飘飘的连他一个十岁出头少年都能毫不费力的抱起的样子。
手心倏地攥紧,他闭了闭眼:“而今日,我放出的这些人所染的疫病比之前放归的那个俘虏还要强上数倍,你们只会更痛苦,说不定,你们或许已经染上了……”
裴时序面带讥笑。
果然,闻言,有些胆小的士卒脸色大变。
“你们若是想要解药也可,我同你们无怨,不过是恨极了陆家人,有笔账要算算罢了。倘若你们若是叫我高兴,我兴许,会回心转意。”
“瞥如……杀了他!”
裴时序忽地面色一变,指向陆缙。
埋伏在灌丛的绥州军瞬间齐刷刷的看向陆缙。
陆缙神色仍是一贯的淡然,薄唇微微地动。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便会给出解药?”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50有个破局的小彩蛋
第99章 决战
彼时, 江晚吟正坐在马车里,被朝着相反的方向送走。
从中药到一个关卡一个关卡的出城,昏昏沉沉两三个时辰, 等药效退了,她勉力睁开眼时,不远处已经看的见城门。
赫然几个朱笔挥就的“绥州城”字眼,直刺的她眼疼。
江晚吟揉了揉眉心,一醒来立即叫住赶车的护卫:“停车!我要回去。”
“江娘子,已经快进城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护卫并不肯答应。
江晚吟猛地掀开帘子,这才发现早已日上中天。
再回望, 只见远处的巴山上间或望得见几缕黑烟, 必定是已经打起来了。
头昏昏的, 江晚吟眉心直跳, 不知为何, 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可, 我必须回去。”
江晚吟说着便要跳车。
“江娘子!”那驾车的护卫赶紧勒马, 一激动, 忽然重重咳了一声。
江晚吟抓着帘子的手一顿,警惕地抬头:“你怎么了?”
“没……咳咳……没什么。”
那护卫赶紧回应,说话时又接连咳了起来, 咳的面色涨红。
像极了染上疫病的样子。
江晚吟略通医术,瞧了眼他的样子,开口道:“把手伸出来,我替你诊诊。”
“您是说, 我可能……”那护卫大惊。
“你莫慌,我只是看看。”江晚吟探身出去。
那护卫只得将袖子捋起来。
细细诊治后, 江晚吟眼皮一跳,缓缓收了手:“的确是。”
那护卫瞬间面色惨白:“明明,我出发前还好端端的,娘子,我并非蓄意接近你,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晓。”江晚吟安抚道,“此事不怪你,发病只是瞬间的事,谁也不知自己是否染上了,只是……”
她望了眼不远处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眼在城外放纸鸢的幼童,缓缓叹了口气:“只是你病了,我们同乘一车,相处数个时辰,我大约也逃不过,此时我们若是进城,恐是会将时疫传开。”
陆缙决意封山独自领兵攻山,就是希望遏制住时疫。
她不能毁了他竭力想维护的一切。
江晚吟并未犹豫:“掉头吧,如今咱们绝不能进城。”
“可将军吩咐过务必要把您送出去!”那护卫仍是纠结。
“你不必管,出了事皆由我承担。”
江晚吟一句话直接打断。
不得不说,人同人相处久了,难免会沾染上一些习性。
江晚吟此时抿着唇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都像极了陆缙。
护卫瞬间噤声。
且五千将士们都自愿封死在巴山,他们不能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那护卫思忖片刻,一咬牙,还是折了回去:“好。”
于是马车又掉了头,按照江晚吟吩咐的向巴山驶去。
巴山的山间平地上
自打裴时序抛出条件后,山上诡异的静默下来,只余山风拂动旌旗猎猎的声响,吹的枯瘦的树枝吱嘎作响。
不得不说,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取五千人的命,的确是桩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