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285)

陆缙摁了下眉心,也快步回了帘后,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衣,一件件穿好。

江晚吟半跪在榻边,替他扣着腰带。

衣服穿好的时候,陆缙握着江晚吟的肩将人放倒,掖好了被角:“你先睡,我去看看。”

江晚吟不肯,爬起来:“我同你一起去。”

“别闹,外边恐是瘟疫,不可小觑。”

陆缙拉下她的手。

江晚吟却又抱上他手臂:“我知道,所以才要去。”

并未迟疑,她抬眼看向陆缙,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其实,当年,哥哥曾与我说过,他母亲当年便是积劳成疾,死于当时的一场瘟疫,我曾经也亲眼见过那场瘟疫,你让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当听到裴絮当年是死于瘟疫时,陆缙一顿,猜疑又加重三分。

但神色仍是没半分松动,只揉揉江晚吟发顶:“知道了,你躺下,瘟疫会传人,此事与你无关。”

江晚吟却摇头:“若真是瘟疫,迟早是免不了的,我远远的看一眼,成吗?”

“不许去。”

陆缙一贯纵着她,这回却无论如何不许,直接吹灭了灯。

“先睡,等我回来。”

江晚吟伸手去拉,却只扯到了一片衣角,眼底落寞,只好又躺下。

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此刻,收容伤兵的营帐里已经人心惶惶。

有个本就断了一条腿的士兵不巧也患了疫症,高烧惊厥,骤然猝死过去,死前喷了一大口血,溅的帐子上猩红一片

帐内瞬间大乱。

出现症状的士卒,蜷着身子直哆嗦。

尚未出现症状的,发了疯似的挤在帐前,嚷着要出去。

“死人了!”

“我没病,快放我出去!”

“这是瘟疫!”

“退后!”

守在帐子前的士兵大喝,长矛一交错,死死地挡住门。

却反倒激的里面的人反应愈发激烈。

眼看要动起手来时,钱副将陪着一身玄色劲装的陆缙一同到了帐前。

看见骚乱,钱副将立即断喝一声:“你们这什么做什么,反了不成?”

几个士卒看见钱副将,又看见陆缙亲自来了,赶紧跪下:“将军,我们不想死!”

陆缙扫视一圈,正看见那暴毙的士卒和帐上飞溅的血,面色愈发凝重。

声音却仍是镇定。

他抬手制住如临大敌的守卫,上前一步:“病因仍在查,你们不必忧心,无论是与否,我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三月来,这些人跟着陆缙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自然明白他一贯说到做到。

几个人闻言原本躁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只跪地应是。

又走了几个帐子,安抚完患病的士卒,陆缙扫了一眼那病死的人,命人抬起去就地火化。

而后,令人用石灰将帐子彻底消杀一遍,又吩咐周围的营帐撤离,暂时将这群患病之人与普通士卒隔开。

随行的医官一看陆缙利落又直接的做法,便明白他是个有经验的,上前递上了用纱布缝制的面罩。

“将军,据卑职观测,此病大约是经由飞沫相传,需覆面方能隔绝。”

“好。”陆缙接过后,又令人连夜赶制,分发三军。

军中寻常的补给还算充裕,但布匹并不丰,刚好林氏开的是布行,除了捐赠春衣,又另外送了几十匹纱布来,刚好派上了用场。

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确认是疫症么?”陆缙一贯谨慎。

胡大夫忙拱手:“随行的医官皆是从上京来的,鲜少接触疫病,先前老夫还忧心是否是误诊,但刚刚又找了几个当年经历过绥州大疫的人,他们皆说这病症同当初相像,且这病传人如此之快,多半是差不离了。”

胡大夫一下定论,在场人心底皆是一沉。

果真是瘟疫,西南,怕是要大乱了。

既已基本确证,眼下需尽快溯源,隔断一切。

第一个患上此病的人是谁?是如何患上的,先前他又接触过那些人?

陆缙一件一件的吩咐着,命人去查。

这一查不要紧,没多久,查出来的结果令人大惊失色。

头一个患病的竟是个俘虏,刚十六岁,正巧是从巴山上逃下来的。

胡大夫思忖道:“虽是疫症,但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西南一带毒物最是多,那群人又最是心狠手辣,不分是非,此事会否是红莲教义军故意养出来的,有意在这个时候投毒,阻止咱们攻山?”

“不是无可能。”陆缙淡淡嗯一声。

自从知道了裴絮的死法之后,他便起了猜疑。

于是便命人去问问那第一个发病的人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士兵还是个少年,烧的浑身虚脱,勉力回想着:“当时捆着我的绳索断了,我一路避着人,从山林里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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