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194)

“怎么不说了,我说的不对?”陆缙看向她,双手交叠,“或者,你还有别的缘由?”

江晚吟被他幽沉的双眼一盯,心口突然发紧。

一开始她的确是把陆缙当成裴时序,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很少再将他和他联想在一起。

一别不过半年,她和裴时序,却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明明只是想为裴时序报仇的,到最后,她不但把身子搭进去了,心也搭进去了。

江晚吟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但情爱这种事完全没道理可言。

一切完全不受她控制,远远超出了她的设想。

只是一想到哥哥,她心底还是止不住的酸涩。

酸涩的同时,再看到陆缙,她又觉得内疚和羞愧。

两种情绪夹击着,江晚吟觉得自己好似在油锅里煎,纠结的五脏六腑要搅成一团,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陆缙问。

江晚吟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裴时序的名字,只摇摇头:“没什么。”

陆缙听出了她在有意回避。

这般回避,是忘了,还是太过在意,所以不敢提?

陆缙转着手上白玉扳指,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但到底还是没逼她,只沉默着,再给她一次机会,等她坦白。

车厢里一度极为安静,安静到几乎让人窒息。

江晚吟敏锐地感知到了陆缙的不悦。

又想,他大约还是接受不了相替的事吧。

江晚吟知道他一贯最不喜欺瞒,垂着眸道歉:“此事,她们固然有错,我也不是无过,终究还是我对不住你。”

陆缙仍是端坐着,并不说话。

江晚吟更加如坐针毡。

他大约,当真是恼了她了。

江晚吟也无颜面再待下去:“我的错我自会承担,只是我舅舅实属无辜,你不要对他动手。”

“好。”陆缙答应道。

江晚吟听着他冷淡的语气,心口闷沉沉的:“你若是不想再看见我,等舅舅回来,我自然会走。”

“走?”陆缙微倾着上身。

在她心底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是要走。

江晚吟心底难受的紧,被他看的更是无地自容,起身便要下车。

陆缙火气更盛,眼一沉,终究还是叫住了她:“谁让你走的?”

“那你要怎样?”江晚吟已经是强忍着,才没被他的冷淡逼出泪来,“你不说话,不正是默认吗?”

陆缙此刻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壳。

看看里面是不是木头做的,否则怎会这么一窍不通。

又想把她的心挖出来。

看看她心里到底有多大地方,有他几分分量,他以为他做的已经够明显了,却还是等不到她推心置腹。

可他不过是沉默了一瞬,她便煎熬的受不住了,这样的性子,如何能逼她?

再说,即便再有私心,以她的胆子不敢主动做出这种事来。

说到底,她还是被人逼的,顺水推舟罢了。

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把什么都给了他,偏偏心地又软,每日受着伦常的煎熬,连吃醋都不敢说出口。

僵持间,陆缙打量她一眼:“你就这么走?”

江晚吟一怔,一低头才发觉自己衣服没穿好。

她抿了抿唇:“那我穿好才走。”

说罢,她便要去拿衣裳。

“真傻,正话反话都听不懂。”

陆缙却忽然低沉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极轻,江晚吟心底却微微发麻。

紧接着,陆缙倾着上身,揉了揉她发顶:“我说了让你走了吗?”

“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你可真有本事!”

声音温沉,丝毫不见怒意。

江晚吟心口一酸,直到此刻,才敢在他面前哭起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

眼泪一掉,像开了闸一样。

陆缙也没阻止,握着她后颈靠到肩上,笑:“就这么委屈?”

江晚吟闷闷地嗯了一声。

没人依靠的时候,她也不是不能忍,在知道裴时序死讯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咬牙忍着,想着如何既能保全舅舅,又能为裴时序报仇。

然一旦有了倚靠,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委屈和心酸此刻尽数涌了出来。

她埋在陆缙的颈间,仿佛要把这两个月的羞耻和煎熬都哭出来。

肩膀都微微颤着。

这下,委屈的真像个孩子了。

“你若是早说,我未必不会帮你。”

陆缙叹息一声。

江晚吟却只是抱紧他的脖子不说话。

他说的轻巧。

可她怎么敢呢。

她不过一只小小的蝼蚁,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远,一滴露水便能将她溺毙。

只有在确认来人不会捏死她的时候,才敢亮亮自己的触角,小心地爬上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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