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18)

东西很快便备好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江晚吟唯一担心的,便是陆缙今日会来,嫡姐又要叫她去,恐耽误了她祭拜。

一直等到晚膳的时辰过了,天色已经黑透了,江晚吟思索了一番,都这个时辰了陆缙还没来,今晚大约便是不来了。

毕竟这个姐夫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可不像是会一时兴起,专程为了此事夜半登门的人。

于是戌正一过,江晚吟便裹了披风,提了河灯悄悄出了门。

“我出去一会儿,你不必跟着。”

晴翠不知她同裴时序的具体关节,便只好停了步,叮嘱道:“天晚了,娘子千万记得小心,早去早回。”

陆缙这几日极忙,的确无暇分心后院。

他即将赴任的绥州并不是个安定地方,尤其近几年,当地兴起了一个名为红莲教的邪教,宣称“病不求医,杀人祭鬼”,且将人分三六九等,杀一个官身可积下五份功德,杀一个僧道,可作两份功德,故而当地围佛灭僧,击杀官员的事件屡出不穷。

甚至连上任的宣抚使都是死于这些暴徒之手。

这几日,陆缙便是去刑部翻看卷宗和派人去暗暗查访,想找出这总舵的藏身之地。

眼看天已不早了,伺候笔墨的康平估摸了一番,今日公子大约又要歇在前院,便试探着去问:“公子,今晚还是叫前院备水么?”

陆缙正阖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闻言嗯了一声。

但大约是见到了妻妹,让他想起了后院的妻,今日从晨起他便有些心浮气躁,白日里冲了两遍凉也未压下去。

到了晚上,蝉鸣阵阵,嘈杂的声音叫的他愈发有些燥热。

江氏性情虽不为他所喜,晚上的时候,却格外合他的心意。

搭在桌案上在指骨扣了一下,陆缙忽又改了主意:“算了,去披香院。”

他的确不重欲,但既成了婚,也没必要忍着。

康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顿觉意外:“时候不早了,是否要提前去通传一声,准备一二?”

陆缙并不喜那些婆子丫头呼呼喝喝的,只说:“不必了,我一个人去便好。”

一起身,步履沉沉的出了门,直奔披香院而去。

第7章 暗换

披香院

江华容正在养身子,早早地便已经歇下了,院子里只留了女使轮班值夜。

夜半听见有人叩门,女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过来与她换班的另一个女使,她揉了揉眼,打着呵欠正欲埋怨,再一定睛,却看到了站在夜色中的陆缙,顿时连声音都结巴了:“世子?”

江华容原本已经睡下,猛然听见门外女使的声音,也跟着睁开了眼。

这几日,陆缙并未在披香院歇过,便是白日里来过一次,也是为了用膳。

但今日已经这么晚了,他必然不是为了用膳来的……

江华容顿时慌了起来,望着睡在外间的孙妈妈不知所措:“嬷嬷,郎君突然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妈妈很快便镇定下来:“大娘子您先想办法稳住郎君,老奴这就去找小娘子,只要您拖一会儿,应当来得及的。”

江华容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开了后门放她出去。

等孙妈妈走后,她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起身去迎陆缙。

只是自落胎之后,她便元气大伤,唇色惨淡,脸色发黄,气色实在不佳,平日里只能靠厚施脂粉来掩盖。

她更不想在陆缙面前失了脸面,尽管匆忙,还是往唇上才搽了一点胭脂,又拍了些脂粉。

妆点后,江华容便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去:“郎君,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也不叫人提前通传,可需夜宵,我叫小厨房去准备。”

陆缙一进门,看见的便是一张和白日里一般无二的涂脂抹粉的脸。

脸色倏地冷却下来。

但来都来了,这个时候更没有走的道理,他神色不变,只回道:“不必忙了,备水吧。”

江华容感觉到了他的冷淡,眉眼间掩饰不住的落寞:“既如此,那郎君有事你再叫我。”

陆缙看了出来,却也没挽留。

实际上,他望着窗外浓黑的夜,连自己都不明方才还高涨的热意为何转瞬即逝。

净室里很快便传来了水声,江华容听着潺潺的声音,越发低落。

等江晚吟一来,她便该走了。

但不知为何,今日江晚吟来的尤其慢。

江华容正想着待会要敲打她几句时,孙妈妈忽然满头是汗的推开了后门,带来一个坏消息。

“大娘子,不好了,小娘子不见了,水云间里根本没人。”

“不见了?”江华容眉毛一挑,拉着孙妈妈避到了墙角,压低声音问,“什么叫不见了,这个时候她不在房里睡觉,还能去哪,周围都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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