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郎君的钱袋子(61)

作者:昨夜何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卯生摸了摸头顶,问道:“歪么?”

方兰松又认真看了一眼,郑重地摇摇头,昧着良心糊弄卯生,“不歪,挺好的。”

晏含章诚实地揭穿他,“歪,特别歪。”

卯生不知道该相信谁,自己跑到院子里,扒着水缸看自己的倒影,又倒腾着小短腿跑回来,撅着嘴仰头看着方兰松,“兰松哥哥,发髻歪了,再重新扎一下吧。”

“歪得不明显,挺好看的,”方兰松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反正已经晚上了,一会儿沐浴的时候也要拆掉。”

晏含章站起来,拽过卯生,把他按在木凳上,三两下解开了发绳,“别听你兰松哥哥的,君子要正衣冠,发髻尤其不能歪。”

他似乎很熟练,蓬乱的碎发到了他手里,竟变得很温驯,像听他话似的。

卯生也不像刚才那样,方兰松一扯他的头发,他就撇着嘴喊疼,“晏哥哥可真厉害,什么都会。”

“小兔崽子,给你扎了这么久头发,也没见夸过我。”方兰松坐到晏含章刚才坐的那个圆木凳子上,掂起中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低声自语,“竟然是热的。”

他看晏含章弯着腰,认真给卯生绑发髻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周身被巨大的不真实裹挟住,他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故作严肃地吓唬卯生,“你可得离你家晏哥哥远一点儿,免得他再把你抓起来。”

晏含章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眼皮也垂下去,像是有些心虚,卯生眨巴着眼睛给他辩护,“当时抓我的是几个蒙面的大叔,不是晏哥哥啊。”

“那便是你晏哥哥派来的。”

卯生皱着小脸儿,“可是,晏哥哥他真的很好,经常给我买好吃的,你不在的时候,他还让乐靛哥哥来陪我玩儿。”

方兰松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不太熟练的鬼脸,“你不知道,这个人不像表面那样,他是大狼狗变的,小心把你抓去吃掉。”

卯生“咯咯咯”地笑起来,“那兰松哥哥便有个大狼狗相公了。”

“他又乱给你说什么了?小娃娃乱说什么相公?”方兰松的耳垂有些发红,低着头无意识地捏了捏,“以后他给的东西不许乱吃。”

卯生眨巴着眼睛,“那果仁酥糖可不可以吃?烧鸡呢?”

方兰松轻轻笑出声来,把桌子上展开的酥糖纸包推过去,“小馋猫,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去做饭,”方兰松站起身,过来用指尖儿蹭了蹭他的脸蛋儿,“想吃什么?”

晏含章毫无负担地接话,“吃面。”

“问你了么?”

“没问也是想吃面,清汤面。”

“那便想吧。”方兰松换下外衫,便进厨房忙活去了。

玉丁巷跟桃花巷很不一样,这里隔几步便是一户人家,每一家的院子都很小,布置得也差不多,高低错落的烟囱上满是烟熏的痕迹,傍晚这时候,渐次升腾起的炊烟也比旁的巷子稠密很多。

每一家炊烟的味道也很相似,大都是清淡的杂米粥,舍不得放油的炒青菜,或是用猪油渣炒制的后山上刚挖的竹笋。

小时候的记忆会随着岁月逐渐模糊、遗忘,但奇怪的是,气味似乎永远是那个遗忘最慢的东西,并且会在以后的某一刻,突然回忆起来,并且变得更深刻,比如重新又闻到它的时候。

晏含章那时候也才四岁,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在玉丁巷缠着方兰松的了,只有这傍晚时候满巷炊烟的味道,在他的记忆里愈来愈深刻。

烦躁的时候,他会不知不觉走到府里的厨房,闻一闻灶台边儿的烟火气。

那位重金请来的厨娘脾气不好,跟他说话也不拘谨,总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坐在方兰松的院门口大哭,有几个大妈瞧见了,便把他带回家,给他吃刚煮出来的粟米饭,配上一筷子有些咸的腌萝卜干儿。

玉丁巷的人总穿带布丁的衣裳,鞋子上时常有泥点子,说话也不文雅,但素来有洁癖的晏含章却不讨厌,甚至每次来这里,闻见巷子里弥漫的烟火味,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天已经黑下来了,方兰松在厨房里喊着饭好了,净手吃饭,卯生乖巧地应着,放下手里的花灯,把桌上的酥糖收起来,拉着晏含章来到院子的水井旁,在木桶里舀出一瓢清水,互相淋着水洗手。

烛火铺的蜡烛便宜的也要一百五十文一根,几乎要赶上方兰松一天的工钱,因此他一直用的都是一盏旧油灯,火光比蜡烛微弱,摆在饭桌正中,光晕只够罩住围坐的三个人。

桌子上摆着两碗杂米饭,一碟子竹笋,一碗炒腌肉,小半盆荠菜汤,还有一小碟腌萝卜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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