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腕子流到指尖儿,船把头见这架势,骂了句“变态”,扭头就走了。
方兰松气不过,悄悄叫上几个玉丁巷的半大孩子,跟了船把头一中午,把他堵在一个窄巷子里,没等他看清人,就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麻袋。
几个人拳打脚踢,边打边说,“去年的账什么时候还?”
船把头捂着脑袋求饶,连连说认错人了。
那人顶着麻袋跑了,连打自己的是谁都没敢看。
把玉丁巷的几个孩子打发走,方兰松揉揉发红的指节,一抬头,见晏含章正在巷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方兰松咬咬嘴唇,转身要走,便被攥住了手腕。
第10章 马球会
方兰松打架厉害,奈何比晏含章矮了半头,这家伙又是个神医,养生有道,手上很有力气,方兰松硬是没有挣开。
“放开!”手上落了下风,只能在嘴上找回来。
晏含章摩挲着他微微渗血的手,“疼不疼?”
方兰松还是那句话:“你管不着。”
晏含章从跟着的药童手里接过药膏来,单手把盖子掀开,陶瓷的盖子飞到旁边墙上,又往地上弹,啪地摔碎了。
他紧紧攥着方兰松的手掌,用力气逼他张开手指,往他指节上涂了块药膏,“方兰松,就你不要命是不是?”
方兰松被他抓得掌心发白,也不知怎么回事,被他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晏含章把带伤的地方都涂了厚厚的药膏,又突然低下头,狠狠在方兰松虎口上咬了一口。
“你是小狗吗?”方兰松被咬得嘶了一声,猛地收回手,虎口上已经有了一个很深的牙印,上面两颗虎牙咬到的地方,还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哥哥,疼吗?”晏含章歪着脑袋盯着他,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有些泛红。
方兰松抓着被咬的手,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哥哥”这个称呼,晏含章已经很久没叫过了,平时在床上,都是逼着自己叫他。
不过比起这个称呼,晏含章的表情更让他觉得不自在。
“你宁愿要别人给你的疼,是不是?”晏含章不错眼地盯着他道。
“你…在说什么?”方兰松颤了颤眼皮。
晏含章往前迈了半步,方兰松便跟着往后退,一步步紧逼之后,他不自觉地退到了巷子最里面。
“怕什么?”晏含章靠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方兰松,肩膀简直能把他裹住。
他伸出手,很轻地掐住方兰松的脖子,大拇指在他时不时滚动的喉结上按了几下,然后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再这么跟人打架,我就把你关起来。”
方兰松被他吓着了,半晌才回神,冷冷地笑回去,“关我?你打得过我吗?”
晏含章在他眼里看见了十足的挑衅。
于是,他把手往后伸,环住人家的腰,膝盖在方兰松推间使劲顶了一下,“昨儿不就打过了。”
方兰松被他顶这一下,身后隐隐痛了一下,咬咬牙攥紧拳头,“来吧,今儿让你一只手。”
晏含章今儿穿了件新做的圆领袍,还没稀罕够,不太想打架。
幸好,随他出门的药童悟性高,很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看不见,什么时候该出手拉架。
被药童拉开之后,方兰松趁机往他脚上踩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晏含章追过去要踢他的小腿,被药童紧紧拉住了。
晏含章:……
药童:不用谢。
“你干嘛去?”晏含章喊道。
“说了管不着,”方兰松转身看他,“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桃花巷跟玉丁巷,隔着那么宽条河呢。”
晏含章指着远处,“那不是有桥么?”
方兰松对着他挑挑下巴,“老子早晚炸了它!”
不知怎的,说完这句话,气氛突然就没那么僵硬了。
方兰松站那里没动,晏含章又厚着脸皮凑过去,把人摁在墙上,轻轻咬他的耳朵,“火药价贵,小公子若是要借的话,得三晚,每晚三次。”
方兰松抬起膝盖,照着他下身来了一下,“也不怕你那玩意儿断掉。”
晏含章“嘶”了一声,又忍痛往前挺了挺腰,“试试?”
方兰松抬起手,对着晏含章比了比小拇指,然后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挣开他的束缚跑了。
晏含章望着方兰松远去的背影,想骂娘又骂不出来,支吾了半天,转身对着药童问道:“他他他什么意思?”
药童摇头装傻,“师父,小的也不明白。”
……
京城的春风吹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裕城河边儿的柳树便都抽了芽,街上的人都把厚重的棉袄收起来,少爷娘子们出门也不用裹着大氅、捧着手炉了。
这日的风格外软,吹在脸上痒痒的,一大早,晏含章的院子里就忙碌起来,乐靛一手捏着个竹柄的软毛牙刷,一手托着个瓷罐儿,里头是晏含章自己调配的揩齿膏子,站在盆架子前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