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男子抓着栏杆上楼,没让他们跟着。
储公子在二楼喝茶,听见动静,眼皮缓缓掀开,见柏安这幅样子,下巴冲着旁边挑了挑,“坐吧。”
“公子,”柏安没坐,顺势跪下了,“兰松被二平山的人抓了,求您救他。”
储公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货呢?”
“货在城外,分毫不少。”
“嗯,”储公子点点头,把茶杯放下,“那就好,尽快给二皇子送去。”
“二平山出尔反尔,咱们人手不够,差点儿被抢,兰松自己把人引开,才……”
“嗯,知道了,”储公子合上眼皮,“去交货吧,别误了时辰。”
柏安又想说话,储公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下楼对着两个侍卫交代两句,让他们带人去交货。
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砸在了门板上,接着便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柏安往楼上看了一眼,没上去,收好佩剑出门了。
桃花巷里忙碌碌的,身着短装的工匠挥着各种工具,忙着修院中的金鱼池子,深秋了还是都出了一层汗,显得这院子热气腾腾的。
韩旗连衣摆都收在腰间,撅着嘴在搬一个小瓷盆,里面游着一条红黑相间的锦鲤。
“我真是信了他的鬼话。”韩旗一边搬,一边嘟嘟囔囔地嘀咕,走到屋门的台阶上,把瓷盆往台阶一放,坐在旁边喘气。
江羽帮他把瓷盆搬进屋,拿了盏茶水递过来。
“阿羽,”韩旗一把抓住江羽的手,让他跟自己并排坐,“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也养过两条小锦鲤,我老怕他们吃不饱,总是半夜起来偷偷再喂一遍,姨母来咱们院子,说‘哎呀妈呀,这是小金鱼还是小胖猪啊’。”
江羽跟着他笑,刚才干活晒了太阳,脸蛋红扑扑的,打着手势跟他说:你怎么养什么都养成小猪啊?
“哪有?”韩旗勾住江羽的肩膀,把他往怀里拉,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道,“养你就没养成小猪。”
江羽被他说了个大红脸,默默低着头咬嘴唇。
午后日头高,又搬了半天金鱼,晏含章本来就满心烦躁,一抬头,正看见坐在台阶阴凉里说小话的俩人,心里就更烦了。
“你俩干啥呢?”他也坐过去,还往旁边挤了挤韩旗,“光天化日的,害不害臊?”
“我干什么了?”韩旗挤不过他,只好去挤江羽,都快把人家整个人抱怀里了,“我跟阿羽前阵子分别这么久,亲密点儿怎么了?”
说起这个,韩旗就来气,说晏含章跟他感情淡了,不向着他了,瞒着消息不告诉他,让他平白找了江羽这么久。
江羽咬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往旁边坐了坐。
韩旗立马黏了上去,跟晏含章隔开两寸的距离。
“行,”晏含章磨磨后槽牙,两手撑在身后,抬头看天,“你俩等兰松回来的。”
兰松没回来,兰松身边那个好兄弟倒是来了。
晏含章知道他,叫柏安,瘦瘦的,老穿黑衣服。
脑子里浮现出那日东街瓦子,柏安搭着方兰松肩膀的样子,晏含章拧拧眉,走了过去。
没听他说几句话,晏含章的脸色立时便冷了起来,眸色深沉,什么也没来得及说,跨上柏安牵来的那匹马,朝着城门的方向去了。
韩旗倒是难得的冷静,拽着江羽就出门,“咱们去找二哥哥。”
柏安一听韩家二公子,急忙把人拦住,低声道:“这批货…是宫里要的,不好惊动皇城司。”
他说得为难,韩旗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毕竟受家里熏陶,对官场上的事有些敏感度,他咬咬牙,停下了脚步,“这个储老二,胆大包了天了。”
他没愣多久,拽着江羽换了个方向,“沈老三这时候在府里吧?”
二平山在京郊十里外,不算远,跑马也就不到两刻,晏含章刚才随手拿了柏安的佩剑,到二平山下,沿着小路上去,找到了仓皇打斗过的痕迹。
他知道韩旗在大事上靠谱,沿路都做了记号,自己一刻也不敢等,循着血迹上了山。
山匪都讲究派头,寨门修得又高又宽,现在看上去,却显得有些乱,门前两根大柱子上常年点着的火也灭了,地上歪七扭八都是断掉的棍子和冷兵器。
晏含章倒吸一口凉气,攥了攥手里的剑柄,跨进了山门。
前面几个厅都没人,墙壁上都是半干的血迹,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
晏含章一间间找着,旁边的门动了一下,他屏着呼吸,慢慢朝那间屋子走过去。
推开门的手都有些发抖,蹭的一下,里面蹿出来一只小狗,一溜烟跑没影了。